」頓了頓,他問,「我們分開的這一個多月,你有想過我嗎?」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問出這樣一句話,微微愣了愣。
可我回想我過去的這一個多月,我只感覺到創作上的滿足。
我一次,一次都沒有想起過唐澤。
我只能沉默不語。
他在路燈下目光專注地盯著我,像是想透過我的表情看到我的心里去,過了半晌,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自欺欺人說:「我不信。」
8
唐澤有不信的自信。
我喜歡他很久很久,大概是太久了,我現在已經怎麼都回憶不起來當初對他心動的動機。
就好像對他的情意和感覺已經在歲月里湮滅,其后的遷就和照顧只是我愛他這麼多年的余溫的慣性。
我知道他一直喜歡自己的青梅時薇,他是在時薇和學校一個老師一起出國那晚死心的。
我不知道少年人的愛情是不是都這麼勇敢無畏,他那晚一個人追到機場,然后看著那個老師拉著時薇的手,兩個人有說有笑地進了登機口。
他在機場一直坐到夜色四起,璀璨的霓虹燈絢亮奪目,將他的悲傷照得無所遁形。
過了很久,他才站起來往機場外走。
我那個時候因為不放心他,一直跟在他身后。
他當時將所有的怒火和悲傷都發泄在我身上,問我:「你跟著我看笑話啊,滾開啊。」
我站在他身后 50 米左右的位置,安靜地說:「我只是擔心你。」
那天他是從機場走回宿舍的,十幾公里的路他走了整整一個晚上,那大概是他最狼狽的一晚,我默默跟在他身后,陪他走了一晚。
早上他走到宿舍樓下,不知道為什麼回頭問我:「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我,那就在一起吧。」
我愣了愣,然后就笑了。
我們從那天在一起至今,已經五年了。
阿瑤以前說過我舔狗,但我其實不過是率性隨心,人生短短幾十年,我只想隨心去做我想做的事,在唐澤問我要不要在一起的時候,我在愣住的那十幾秒在心里問了自己四個問題。
你知道唐澤喜歡別人嗎?知道。
你知道唐澤不喜歡你嗎?知道。
你如果拒絕唐澤以后會后悔嗎?會。
你想得到他嗎?想。
答案如此簡單,不過就是那句強扭的瓜不甜,但不吃到嘴里你怎麼知道甜不甜。
我冷靜理智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五年前我和他在一起時是這樣,五年后我們分開亦是這樣。
我得償所愿,和那些從未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過的人相比,我不知道自己算幸運還是不幸,但還好,我拿得起也放得下。
我把唐澤,放下了。
9
唐澤還站在我的面前,頎長的身軀將路燈遮得嚴嚴實實的,他俯身低頭望著我,像是一定要從我臉上找到故作堅強的悲傷才行。
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問:「唐澤,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和我提分手嗎?」
他大概想不到我會問他這個問題,所以愣了愣。
他第一次和我提分手,是我們在一起大概三個多月的時候。
在微信上提的,提完他就忘了,然后他和朋友一起組團去西藏玩了七天。
他回來的那天我就在他宿舍樓下等著。
那天還下雨,我頭發和衣服都潮濕,還發著燒,他當時看見我嚇了一跳,問:「你怎麼在這?」
我當時其實還挺難過的,但還是朝他笑,那時候他大概是心軟,再加上他的心因為時薇也死了,和誰在一起不是一起,所以我們就復合了。
我問他:「唐澤,第一次我們分手你去西藏的那幾天,你有某一個瞬間想起過我嗎?」
我嘆口氣,說:「我和你當年的狀態,是一樣的。」
他的臉色在我的話音里越來陰沉,最后他往后退幾步,然后轉身走了。
在他看來,他今天晚上能屈尊降貴地來找我已經給足我臺階和面子了,我竟然還駁他的面子真是有點不知好歹,他生氣是應該的。
阿瑤知道唐澤來找我的事情之后很驚奇,問我:「唐大少不會是在失去你之后發現自己已經深深喜歡上你了吧。」
我笑笑不語。
與其說他喜歡上我,不如說是占有欲在作祟,一直圍著他轉的卑微舔狗女朋友,在分手后利索地收拾干凈所有的東西從他的世界徹徹底底地消失,沒有微信、沒有求和、沒有慣常的噓寒問暖和無微不至的照顧。
就像一直圍著你轉圍著你搖尾巴的寵物狗,有一天你回家突然發現它不理你,你肯定會好奇地拿一根肉骨頭在它面前晃一晃試探它的反應。
我對唐澤來說就是那只寵物狗,他來找我,不過是因為我分手后的表現出乎他的意料,所以他要拿塊肉骨頭在我面前晃一晃,試探一下我是不是還在他的可控范圍內。
只要我表現出一點點的懷念和愛意,我相信他一定會感覺索然無味,然后轉頭就走。
阿瑤說我想多了,我沒說話。
10
唐澤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我的世界里。
說來很好笑,我們分手后他找我的頻率比我們在一起時的一年都要多,一開始是因為在家里發現我忘記拿走的布偶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