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唐澤送我的第一個生日禮物,因為我晚上睡覺的時候很喜歡抱著他,這是一種無知無覺的下意識行為,他后來就送了我這個熊,讓我晚上抱著熊睡覺。
他在電話那端問:「你是自己過來拿,還是我送給你。」
我頓了頓,說:「不用,你直接幫我扔了吧。」唐澤在那邊沉默很久,在他掛斷電話的時候我補充一句,「如果后面你還發現我遺漏了什麼,你直接處理就好,不用找我。」
他沒說話。
晚上我接到唐澤的電話,第一遍我沒有接,電話鍥而不舍地響著,我嘆口氣,還是接起來,他喝得醉醺醺的,我微微有些訝異,他對外其實一直是個知道分寸的人,喝酒從來沒有喝醉過,他醉醺醺地口齒不清地說:「你還有東西在我這。」
我耐著性子問:「我不要了,麻煩你幫我扔了,還有。」我頓了頓,「唐澤,不要再在深夜給我打電話了,我以后不會再接的。」
他恍若未聞,說:「項鏈,你喜歡的那個 César 設計的項鏈,我買了,你忘記拿了。」
這是我和唐澤提起的五周年紀念日的禮物,在紀念日前兩周我就跟他說過我喜歡 César 設計的那條項鏈,主要是寓意,是她根據她和男友相戀五年的感情為靈感設計出來的,很有紀念意義。
當時唐澤點頭了,可等到我們五周年紀念日那天,他不僅忘記了項鏈,連我們的紀念日都一并遺忘了。
這之后不過三天,時薇就從美國回來,他心心念念的是去慶祝他青梅的生日,給她準備了生日禮物和接風洗塵的歡迎禮。
然后我們分手。
看,我不愛他的原因原來不過是所有瞬間的疊加。
我聲音冷下來,我說:「已經晚了,唐澤。」
那邊一陣喧嘩,手機被人接過來,響起他朋友的聲音,很無奈地跟我道歉:「蘇冉,不好意思,唐澤喝醉了。」他猶豫一下問,「他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你們真的一點復合的機會都沒有了嗎?」
我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后,我睜開眼看著天花板,說內心毫無漣漪其實也是騙人的,畢竟我切切實實地愛過他。
我只是唏噓,他態度前后的變化實在太過極端,我沒辦法把之前冷漠的唐澤和如今這個唐澤割裂開,他的溫柔和體貼在我這永遠都不合時宜。
11
這次電話事件后,唐澤消失了很久。
再次看見他,是三個月后了。
我們是初夏分的手,一轉眼就到了深秋,天氣蕭瑟漸冷,他穿著黑色的長風衣,雖然我們已經分手,但不得不承認他的皮囊確實英俊,他倚靠在我家小區門口,竟然在抽煙。
時薇和她的老師剛出國進修那段時間是他抽得最兇的時候,煙酒和熬夜,最后把自己折騰到醫院里去了,后來出院后他就下意識地控制了。
不知道為什麼又復吸了。
他聽見腳步聲,抬頭看向我,他的神色有些疲倦,他看著我,說:「對不起,我知道打擾了,但我媽這周末來 A 城,我還沒跟她說我們分手的事……」
很奇怪,在一起的時候雖然唐澤不喜歡我,但他媽媽非常喜歡我,見我第一面就將自己手上的玉鐲脫下來送給了我,分手后我將這個玉鐲放在了唐澤的床頭柜上。
他媽媽有心臟病,我猶豫一下,他神色竟然帶了一點乞求:「就兩天,后面我會慢慢和她說清楚的。」
我遲疑地點點頭,他看見我點頭松了一口氣,然后往后退兩步,竟然學會了尊重,說:「謝謝。」臨走前他將自己手里的袋子遞給我:「入秋轉冷了,你要提前保護嗓子。」
這是我的老毛病,我嗓子在入秋轉冬時會經常反復性發炎,每年唐澤都會托朋友從澳大利亞給我買一種保健品,只要提前吃預防就沒關系。
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
我拿著那個袋子,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突然微妙的,有些五味雜陳。
12
唐澤的媽媽來了兩天就走了,為了怕被看出端倪,我搬了一些自己的東西放在唐澤的家里。
他媽媽走后我將東西打包好,唐澤一直默默地跟在我身后,在我推著行李箱要下樓梯的時候,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他很高,眉眼深邃,沒什麼表情的時候就有些冷淡,他低垂著眼睛,所以我猜不出他的神色,他問:「不可以留下嗎?」
頓了頓,他抬頭看向我,有些隱忍地解釋:「我和時薇真的沒什麼,我承認她回來那段時間我確實有些波瀾,但那只是對以前喜歡過的人的正常反應,我從沒想過和她在一起。」
他聲音竟然會有些微妙的哽咽,他緩了緩,才繼續說:「跟你說分手是我的不對,不會再有下次了,蘇冉,給我一次機會,可以嗎?」
我沒見過這樣的他。
我心煩意亂地轉身就走,大概是心里裝著事,我轉身的瞬間一腳踏空,然后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我小腿骨折。
唐澤一直在醫院陪著我,給我幫辦理住院手續照顧我,我開完刀醒過來,他趴在我病床旁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