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呵……」
他一步步逼近我,在我身前站定。
眼底還遺留著一絲駭人的猩紅。
「周小小,誰要跟你做朋友。」
他眸色狠戾,俊臉幽沉。
「你做夢,要我簽字,除非我死。」
我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像一只吃人的又茫然無措的野獸。
他說,「周小小,我死都不跟你散。」
32
晚會的最后鬧得十分的難看。
裴沉甚至當著圈子人的面放下狠話,絕對不跟我解除婚約,除非他死。
他這話等同于將周家和裴家綁死在一塊。
跟他解除婚約后,假設我再遇見合適的對象,人家都得掂量掂量。他這是斷我后路。
連續好幾個晚上,我都沒睡好。總是夢到裴沉紅著眼,聲音嘶啞地對我說:「周小小,我死都不跟你散。」
我的心情因為睡眠混亂和未能拿回來的股份,變得極度焦慮。
萎靡了幾天我搬回了家里。
家里只有一位阿姨。
阿姨姓李,在我家工作多年的,受我們全家的信任。
她也一直將我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愛。
我一進門,她就皺著眉,輕聲說了句:「瘦了。」
「沒吃好。」我笑著脫了外套遞給她。
她邊掛邊笑著說:「正好,我準備了好些吃的,給你好好補補。」
「好。」
「啊對了,怎麼裴沉沒跟你回來呀?」
我換鞋的動作一頓。
李阿姨瞄了我一眼,「吵架呢?」
我沒說話,猶豫了下,還是將我跟裴沉退婚的事情跟她說了。
李阿姨張了張嘴,有點不可置信,「……怎麼會這樣?」
「分了很正常,他本來就不喜歡我。」
我淡淡笑了下,腦海中又回憶起裴沉紅著眼的模樣。
心煩意亂地扔下了包,「李姨,我好困上去睡會,晚飯就不吃了啊。
」
「啊……好……」李阿姨訥訥應了一句。
上樓梯時還聽到她低聲念叨著什麼。
「不對呀……上周……來……找你……下著大雨……淋濕了……」
聽著不太真切,我懶得想,回房洗了個熱水澡,結結實實睡了一覺。
這一覺睡得太熟,又沒吃東西,半夜餓醒了。
33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絕對不會下樓找吃的。
更不會在翻冰箱時看到院子里有一個搖搖欲墜的豎高的身影時感到好奇,打開了門去看。
而當我看到院子外的裴沉時,心口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酸澀感襲來。
大鐵門外,他一身白襯衣,站在那兒,夜很黑,只有他指尖一點猩紅的光亮。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學會的抽煙。
這些天我一直在想,裴沉不愿意跟我退婚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為了我家股份的話,應該不至于,他這人骨子有股傲氣是做不來昧人財產這種事,況且他也不缺。
如果說是為了沈梨,我都答應不會動她,并給她最好的資源,他還不放心,那他大可以自己拿錢砸。所以,這一點也不是主要原因。
外面下起了小雨。
那道瘦高的人影依舊沒有離開。
我終究不忍,拿了一把黑色的長傘走了出去。
34
院子里的感應燈無聲的亮了起來。
裴沉被驚擾般抬起頭。
細微如毛針般的雨絲輕飄地撒在他的襯衣,發絲和眉眼。
他愕然地望向我,臉上半刻茫然。
「你……沒睡嗎?」
我走近,黑色的雨傘撐高,示意他舉著。
「我不要傘。」他眼眸沉沉,閃著一絲脆弱的光。
我從未見他這樣,我差一點就心軟了。
但或許那些年的追逐,真的太過深刻,心軟的一瞬間腦海中迫切跳出一個聲音喊了停。
我嘆了口氣,「回去吧,別再來了裴沉。」
「……為什麼?」他嗓音艱澀,眼神半刻無措,「你說過,永遠陪著我。」
「你當我騙你吧。」我冷漠道。
「騙我……」他神情怔楞。
「周小小,我們還沒一起看過極光。」
我十八歲生日愿望就是跟他一起去看極光。
但沒有實現,因為他不想陪我去,那時的他還很煩我。
「極光,你跟別人去看吧。」
現在的我,也沒覺得一個人看極光跟兩個人看有什麼不同。
「那你說25歲前嫁給我,還算數嗎?」
我十九歲生日愿望就是做裴沉的新娘。
可惜。
二十一歲的生日愿望,我許的是:再也不要喜歡裴沉。
我說:「不……」
「戒指我已經準備好了!」
他突然急切地打斷了我,眼神中有種執拗的瘋狂。
看著面前這個我從高中起就喜歡男人,我深吸一口氣,「裴沉,對于你來說我是什麼?」
他說:「未婚妻!」
我勾了勾唇,笑得諷刺。
他追加道,「也是我以后的妻子!」
我笑出了聲。
我說:「總而言之,不是你喜歡的人。」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猶豫了下,終究沒說。
但我已經不在乎了。
我注視著他。
我說:「裴沉,從來都是我追著你跑,我真的很累。我現在,突然覺得也沒那麼喜歡你。你也別再來,沒有意義。股份我會讓律師找你談,如果裴家還想跟我們家合作,你盡快簽字。」
說完我便轉身進了屋。
這是我第一次沒有等他車子走后再進家門。
收傘,關門。
上樓戴上耳機。
后半夜,我睡得很好。
35
我所有的耐心都被裴沉磨了個干凈。
之前,我一直秉承買賣不成仁義在,對待裴沉不愿配合我退還股份的事情采取柔和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