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
只看過他打籃球。
一向清冷自持的學霸,竟然是省隊的籃球隊員,一路從少年隊打上去的,有一次省隊選擇了我們學校的籃球場當做場地來比賽,全校的人頭一次看到顧淮脫下校服,穿上籃球服。
滿頭大汗地全場得分,耀眼奪目。
運動員怎麼會不會打架,他將我放在安全處,怒火萬丈地過去拽起了宋離的領子。
兩個人眼里都恨意滔天。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些我看著有些礙眼的家具,已經都快毀得差不多了。
我報了警,警察趕到時,我徑直朝顧淮跑了過去。
遲暖暖來時,臉色極其難看。
看到我和顧淮十指相扣的手,愣了許久,然后看向宋離,過去扶他,宋離卻一下子甩開了她的手。
遲暖暖:「……」
宋離反應過來。
捂著臉,沙啞道:「抱歉……這些天我一直顧著你的情緒,沒去看聞熙,我心里很不舒服,暖暖,畢竟是我這麼多年在一起的人,我會很不忍心。」
遲暖暖動了動嘴,聰明如她,一個字也沒說,只是聲線發抖:
「我知道。對了,我今天去醫院了,寶寶很好呢。」
宋離愣住了。
他看向遲暖暖微笑的臉,又看向她的肚子,最后心如死灰地看向我。
我無話可說。
怎麼說?
剛剛看他們打架期間,我腦袋劇痛,可能也因為宋離話的刺激,我終于想起來了一些事。
前些天,顧淮回去續假的時候,交警隊找到過我。
他們說調出事故監控后,覺得我的行車軌跡很奇怪。
那天我應該是在去民政局的路上,結果接了一通電話后掉頭,監控顯示我突然情緒失控,踩下油門,方向盤不聽話,我才一頭撞上的欄桿。
我從高二開始跟我爸學車,大膽地運貨,大膽地開。
自己開車撞欄桿這種事,我這輩子都沒想過會發生在我聞熙的身上。
我記起來一些零碎的事,比如遲暖暖怎麼夜里叫了宋離過去;
比如我在公司拼命,宋離卻借口離開和她你儂我儂;
比如遲暖暖說她奶奶被人當面嘲諷「你孫女在外面當小三」,受刺激到犯病,哭得梨花帶雨,而我卻壓根沒去過她老家。
還有最重要的——
我車禍那天,接的電話。
是她遲暖暖打給我的。
15
警察給我們做完筆錄,確定沒有過重受傷,也沒人要追責,就放我們走了。
我挽著顧淮。
顧淮卻抽出手,先查看我的傷,而后一手撈著外套,一手摟住我。
經過面若死灰的宋離身邊時,他偏過頭:
「賤或者不賤的,重要嗎?她比我的面子重要的多。」
宋離卻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朝他冷笑:「她是應激性失憶,顧淮,聞熙會想起來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其實我自己也查過。
除非是心理因素需要干預,否則腦外傷引起的失憶,少則一月多則半年,就會想起來。
「那又如何?」
顧淮卻絲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摟緊了我,「我輸得起啊。」
宋離有些崩潰了。
面色怔忪,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淮要護著我走,我突然站住了,我心臟跳得很大聲,仿佛回到了高考完的那個夜晚,燥熱,煩悶,驚慌失措,一出考場,我就跑去那個地點赴約,等到夜色降臨,我爸媽的短信瘋狂轟炸了我。
我都沒有等到他。
我的自尊,好強,茗山一姐的霸氣名頭,不允許我承認自己被拒絕。
也發誓不說第二次喜歡。
我突然扭頭看向遲暖暖,開口問她:「遲暖暖,當年我是叫你去告訴顧淮赴約的,你告訴他了嗎?他寫給我的那個紙條,真的,是他寫給我的嗎?」
遲暖暖被震在了原地。
當著正主的面,她此時撒謊都不能撒,只能瞪大眼看著顧淮,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說啊。」
我突然緊張起來,卻又覺得緊繃而急迫,心里平靜又仿佛要起滔天波瀾,問得一字一頓。
「我和他表白,是他說的,我聞熙很惡心,是嗎?」
顧淮擰眉,攥住了我的手,冷聲問道,「……什麼喜歡?」
16
我不用再從遲暖暖嘴里聽答案了。
聽見顧淮回答的那一刻,我腦袋一嗡,什麼都再聽不見。
全世界只剩下遲暖暖一張一翕的嘴和神色緊張的臉,還有宋離尷尬地默默別開的腦袋,和顧淮耐心又擔憂的詢問。
原來全都是假的啊。
我和顧淮表白。
他壓根不知道。
那些話,也不是他對我說的,甚至連字跡,都是別有用心的人仿的。ўz
一時間,排山倒海般的怒火和悔恨一起朝我涌來,我低頭忍住暈眩,忙抓下了顧淮擔心地摸著我額頭的手,說:「我高考完那天想和你表白,托她去給你說了,我在學校小樹林等你三個小時你沒來,后來你給我打電話,我是因為被刺激到了,才沒有接。」
不是我不想抬頭,此時我的記憶正停留在這種心境里,臉燙得快能煮熟雞蛋。
可能失憶就像重活一樣,叫我覺得不可思議,覺得不抓住機會袒露心意搞清楚一次,未免太過可惜。
顧淮比我震撼。
許久,他細長的手才搭在我肩上,看向遲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