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傾菡言傳身教,她的惡毒被楚軒燃學得很透徹。
這種人若是將來繼承皇位,百姓們又豈會有好日子過?
我不卑不亢:「太子殿下,你手里的箭乃是雙刃箭,射向我的同時,亦是射向你自己,你考慮清楚了!」
我話尚未落音,只聽見「咻——」的一聲,楚軒燃射出了弦上的箭。
他還叫囂道:「你算什麼東西?敢訓斥孤?去死吧!」
7
我在箭射過來時,策馬躲開。
楚軒燃的箭射在了我身后一棵歪脖子樹上。
在他手中的箭,射出那一瞬,一條拇指大小的綠蛇從頭頂樹枝飛撲進他的衣領里。
他發出慘叫:「啊——」
薛韜和侍衛手忙腳亂將楚軒燃撲倒抓蛇。
蛇從褲腳里鉆出來,溜進灌木叢中。
楚軒燃被蛇咬傷,口吐白沫,被侍衛抬回營地。
我下馬,走到灌木叢處,嘴里發出「嘶嘶」的聲音。
片刻后,小綠蛇從灌木叢里鉆出來,朝我吐著蛇信子。
我伸手,它爬過來,順著我的衣袖,鉆到鑲玉腰帶的暗層里藏起來。
等我回營地時,聽聞太子的蛇傷已經被御醫診治過。
御醫說:「太子傷口處的血跡呈鮮紅色,由此可見咬傷太子的蛇并非毒蛇。」
紀傾菡不放心,立刻命人去尋綠蛇來確認,可派去尋找的侍衛翻遍了四周也沒能找到綠蛇。
薛韜在陛下面前閉口不提太子要射殺我的事,他將皇后叫到一旁,悄聲稟報了此事。
皇后看我的眼神惡毒了許多,我知道,她把這筆賬又算在我頭上了。
兩個時辰后,楚軒燃醒來,他神志正常,沒有出現別的異常反應。
帝后這才相信了御醫的話:蛇無毒,只需包扎外傷即可。
咬傷楚軒燃的蛇看似無毒,卻比毒蛇更可怕。
此蛇名叫「七日癱」,顧名思義,被咬傷的人前七日和正常人無異,七日后便會渾身麻痹,癱瘓在床。
這可是我精心養了十年的小蛇。
一位將朝廷命官視為畜生,隨意射殺的太子,這是他應得的報應!
若當時他的箭沒有朝我射出,小綠蛇不會攻擊他。
這是他自己選的。
夕陽落下時,外出狩獵的大臣們都回到了營地。
眾臣輪流呈上自己所射中的獵物,皇帝論功行賞。
紀凌霄沒有射中獸王,經過我身畔時,面上掛著窘色。
想必他也想到了狩獵前對我放的狠話。
想娶我?那可得拿命來娶。
紀凌霄獻上一頭麋鹿,皇帝正要嘉賞于他,我上前稟道:「陛下且慢,依臣看,這只麋鹿已然有孕,還請陛下讓獸醫查驗。」
眾臣們竊竊私語,紀凌霄冷睨我一眼。
獸醫就佇立在旁,在得到皇帝的示意后,向前去查驗麋鹿是否有孕。
獸醫如實稟道:「回陛下,這只麋鹿確實已有身孕。」
眾大臣嘩然。
紀凌霄惱羞成怒,為自己開脫:「陛下,這只麋鹿腹部并未隆起,臣乃無心之過。」
紀傾菡也幫忙說話:「是啊,陛下,我兄長右眼視物模糊,他沒看清才會射錯獵物,請陛下從輕發落。」
春蒐講究的就是彩頭,射中獸王有獎,射中有孕的獸,則觸了霉頭。
可紀凌霄畢竟是皇后胞弟。
楚璟御正左右為難之際,禮部尚書安大人出列,稟道:「陛下,春蒐射中有孕的獵物,破壞了大自然規律,觸犯霉頭,當罰。此乃大曜國先帝定下的國法,若是不罰,恐難服眾!」
其他大臣復議:「是啊是啊,不能因為監令大人是皇后胞弟,就罔視國法。」
8
話已至此,楚璟御不可能再包庇紀凌霄。
他頷首道:「紀凌霄射中孕獸,罰!」
這如何罰,也是先帝定下的規定。
射中孕獸一箭,便要罰一箭。
紀凌霄冷眸一寸寸睨過眾大臣,像是在給大臣們釋放威壓。
若是誰敢站出來射他,他就會記恨上那人,來日再算這筆賬。
若是眾臣中無人愿意站出來射這一箭,那麼射箭之人將會由侍衛代勞。
侍衛自然不敢射中紀凌霄,定會放水。
我站出來,請示皇帝:「陛下,臣愿意代勞。」
紀凌霄和紀傾菡目光朝我射來,恨不得想要殺了我。
楚璟御頷首:「準!」
我將箭對準紀凌霄的胸膛,將弓拉滿。
紀傾菡聲音里充滿了憤怒和警示:「虞星珞,做做樣子就行了,若是玩出人命,你就以命抵命!」
這一箭很有講究,罰歸罰,不能傷了性命。
若是傷了性命,會牽連我。
紀凌霄怒視著我,他大概量定我不敢亂射。
我唇角綻放一抹狠色,在箭離弦之前,瞄準紀凌霄的左眼,一箭射了出去。
「咻——」
所有人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箭飛行的軌跡。
我苦練箭術十年,為的就是今日。
這一箭,穩穩地射穿了紀凌霄的左眼,直接穿過他的頭骨!
眼球爆裂,血染紅了整個眼眶!
他嚎叫著暈死過去。
場面一度混亂,太醫涌上去為紀凌霄拔箭。
紀傾菡尖叫,她氣瘋了,走過來揚起巴掌就要打我:「虞星珞,你瘋了嗎?你怎麼敢?」
是啊,我怎麼敢?
她都敢將我爹爹五馬分尸,敢活埋我兄長,害得我家破人亡。
我有何不敢!
滿朝文武都覺得我瘋了。
「臣代陛下罰罪臣,臣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