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枯葉燒完了之后,火鳥撲著翅膀,飛回樹洞里。
楚璟御連忙命侍衛上前撲火。
紀傾菡昏死過去前,眼睛里含著滔天的恨意。
可惜,她恨得太早了,好戲才剛剛開場。
我會讓她對我的恨,比現在多十倍,百倍!
多到她承載不了,一點點被仇恨吞噬。
12
紀傾菡被抬回營帳,太醫替她診治。
她痛醒,又痛暈過去,如此反復。
黑暗處,我將一個白色小藥瓶塞進紀傾菡的貼身侍女葉兒手里。
我吩咐葉兒:「把里面的蟲卵摻進她的藥膏里。」
葉兒頷首:「是,主人。」
紀傾菡肯定想不到,葉兒真正的主人,是我。
我這張復仇的大網編織了十年,如今終于可以一點點收緊,將仇人絞死在其中。
下半夜,葉兒把如粉末般細膩的蟲卵摻進張御醫開的藥膏里。
再耐心地涂抹在紀傾菡被火燒傷,被火鳥啄傷的傷口處。
這些蟲卵是我精心養的蠱蟲,天亮時就會蘇醒過來,從她的傷口鉆進皮膚里。
比起燒灼的痛,被蠱蟲噬咬的痛苦更加難熬。
翌日一早,紀傾菡猶如被萬蟻噬心。
她砸碎了所有可以砸的東西,瘋狂地去撓傷口處,抓得滿手是血,好不狼狽。
張御醫看過后,神色凝重向皇帝稟道:「回陛下,火鳥喜食腐尸,鳥喙和爪子中會藏有病菌,皇后被病菌感染了,要隔絕起來,否則會出現人傳人的現象,恐引起更大的災難!」
「什麼……」楚璟御臉色沉下來。
他在仔細權衡利弊,將難題拋給張御醫:「那張御醫且說說,朕該當如何?」
「回陛下,這病菌猶如蟲卵,防不勝防,最好的法子是在圍場附近找一處山洞,就地將皇后安置在里面,不可讓任何人直接接觸她。
」
眾人臉色大變,都害怕被這場災難牽連,默默下定決心,一定要遠離皇后。
紀傾菡的爹爹紀嘯面色鐵青,稟道:「陛下,萬萬不可啊,傾菡貴為皇后,怎可將她留在圍場?這要是傳出去,是要被天下人恥笑的啊!」
「國丈,張御醫方才也說了,皇后的病不可接觸外人,朕也舍不得單獨留下皇后,可朕是天子,更不想拿天下子民去賭。」
楚璟御語落,目視紀嘯:「朕知道岳丈大人心疼女兒,那不如,岳丈大人自請留下來照顧皇后?」
一句話將紀嘯堵得啞口無言,他面色紅白交加,好一會兒才改變了態度:「陛下,臣在朝中身兼要職,不敢為了家事耽誤,還請陛下另行派人留下來照顧皇后。」
看來紀嘯也是個怕死之人,在女兒和自家性命以及仕途之間,他選擇了偏向自己。
眾臣聞言將頭垂下,生怕和皇后扯上半分關系。
平日在皇后身邊當差的丫鬟太監,都如臨大敵,怕被選上留下來照顧皇后。
張御醫自請留下:「陛下,方才臣已經替皇后檢查過傷口,為了以防萬一,臣自請留下來,繼續為皇后診治。」
葉兒也跪地道:「陛下,奴婢也自請留下,照顧皇后娘娘。」
楚璟御滿意地頷首:「好,很好!張御醫,葉兒,你們都是忠貞之人,朕會重重賞你們,那皇后就拜托你們來照料了。」
就這樣,皇帝率領眾臣離去。
他命人快馬加鞭,回宮焚香沐浴,生怕染上病菌。
皇后則被套上鎖鏈,關在羅霄山某個山洞里的深淵之下。
她的慘叫聲和咒罵聲不絕于耳。
只可惜,皇帝已走遠。
就連她最寵溺的楚軒燃,也因為怕被染病上身,而沒去看她最后一眼。
我站在山洞外的林間,聽見紀傾菡的慘叫聲。
百靈鳥那麼悅耳,那就讓她繼續吟唱吧。
我故意落單在后頭,去找張御醫來問話:「張御醫,您為何要自請留下?」
葉兒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忠仆,她自請留下來是我們計劃中的一環。
可張御醫不是我的人,他所言所行,看似與我無關,我卻能感應出,他其實知道些什麼。
他的方向和我一致,都是要將皇后置于死地。
張御醫回道:「虞大人,微臣乃皇家御醫,為了皇家安危著想,理應留下來,縱使不是臣,陛下也會指別的御醫留下。」
「可為何偏偏是你?」我目光如炬,想要看穿張御醫。
站在他身后的那個人,到底會是誰?
「每個人都有他的位置,臣只是忠于職守。」張御醫點到為止,話鋒一轉:「虞大人,落單的獸容易被圍捕,您還是盡快離去吧!保重!」
張御醫口風很嚴實。
不過我不用再問了,因為我看見遠處的大樹下潛伏著一個人。
那人是辰王殿下的暗衛之一。
張御醫是誰的人,我已明了。
「那你保重,告辭。」我告別張御醫,與月兒對視一眼后,策馬離去。
13
我行至一片林子時,紀嘯策馬帶著隨從圍住我。
「虞大人,好手段啊!一場圍獵,將我紀家重挫,你當真是不要命了!」紀嘯拿出箭來對準我,「那本官就送你上西天!」
我亦拿出箭來對準紀嘯,臨危不亂道:「紀大人,我是個不怕死的,就算要死,我也要拉上你墊背,你若是不想活了,就試試。
」
紀嘯的四個隨從拿箭指著我,以一敵四,怎麼看都是我處于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