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院子的婆子丫鬟看著我,不敢吱聲。
「干什麼?」徐夫人怒開了門,吼道,「大半夜的……」
她話沒說完,看到是我,愣住。
「母親早。」我與她行禮,「兒媳過來給您請安,順道立規矩。」
她盯著我,臉色變幻極快。
「寅時請安?」
我點頭,「我娘說,您是大府出身,最講規矩了,而我又素來賢惠乖巧,所以就早點。」
我拖著蓬頭垢面的她出來,「兒媳陪您散步,早起早睡身體好。」
她掙扎著,「阮靜姝,你瘋了是不是?我要睡覺,不散步,也不要你請安。」
「是母親體貼不讓我請安,不是兒媳不懂規矩。那些多長了嘴的,可別出去壞我們婆媳的情分。」
話落,我便要走了,又忽然想到件事,「母親,我今兒還有四個陪嫁要來,和您回稟一聲。」
「就你事情多。」她氣惱地回房去了。
我回去補了一覺,日上三竿后,連翹喊我起來。
「大小姐,人到了。」
我打了個哈欠,讓四個人進來給過了一眼。
四位瘦馬,昨晚剛讓人買的,年紀大的十八,年紀小的才十五。
環肥燕瘦,成熟稚嫩,美得各有千秋。
「領著去前院后院走走,熟悉熟悉環境。」
連翹搶著活,帶著四位美人游園去了。
過了一會兒回來,她興奮地道:「伯爺看直眼了。」
「挺好。去花園里給她們架上秋千,玩去吧。」
這日子多好,大家一起快樂。
3
隔天回門。
我讓連翹收拾東西,我自己坐著轎子回家去了。
我娘見著我便哭了。
「娘昨天就送了折子進宮,想見皇后娘娘一面,求她給你做主。」
「可不巧娘娘她病了。過幾日娘再遞折子去,一定不能放過徐家。」
我娘哽咽著,才不過三日,她仿佛老了十幾歲。
我寬慰她半天,又叮囑道:「皇后娘娘忙得很,這種事您別煩她了。」
「娘知道。」我娘擦了眼淚,「娘心里就是憋著口氣,我們當他是個人,他卻做出這種事來。」
「這口氣,我會出的。」我道。
我松了口氣,瞥見我娘多寶閣上一尊玉如意沒有了。
我道:「幫我將花園的菊花照顧好,兩個月后我搬回來過中秋。」
我娘一怔,點了點頭。
「你素來有主意,娘不亂做主了,等你回來。」
上了馬車后,茯苓委屈地告訴我:「夫人那尊玉如意,昨天送給淮陰侯府的老夫人了。」
應該是想求劉老夫人出面幫我。
但顯然,對方收了禮,卻并沒有辦事。
「小姐,現在怎麼這樣了,他們以前來咱們家,可都是低聲下氣的,現在……」茯苓哭了起來。
我掀開窗簾打量著車水馬龍的街道,笑了笑。
父兄沒了,我們母女又閉門守孝三年,如今的我們在他們眼中,已沒有半分的價值。
更何況,臨江侯府沒了男丁,就等于沒了爵位,他們當然不放在眼里。
忠勤伯府的人當我不存在,無論是待客還是用膳,都沒有人來和我說。
徐景奕自然也沒有來過。
這也正合我意。
三日后,我放出去的「餌」釣上了一條大魚。
「睡了嗎?」我問年紀最大的瘦馬,牡丹嫌棄得很,「伯爺好色,但不行,奴家累了好會子呢。」
我被這話嗆著了,咳了半天,賞了她十兩銀子。
「想留在這里做妾,還是辦完事拿著身契走?」我問她。
牡丹驚喜不已,想也不想地道:「奴婢想回老家,尋個老實人生兒育女過安穩日子。」
我點頭,叮囑了她幾句。
又是三日,第二條魚上鉤,這次是香菊勾上了徐府的張大管事。
「徐景奕不理你嗎?」我問最小的芍藥,她和白芷有幾分相似。
芍藥搖頭,紅著眼道:「他回來后就和表小姐在一起,有時候還住她房里。」
「徐二爺呢?」
徐景之那日代兄迎親后,我沒再見過他,印象中他話很少,和徐景奕的張揚膚淺不大一樣。
「徐二爺很少在家,奴就見過他一次,他知道我是您陪嫁后,避開走了。」
沒想到徐景之還講禮數,知道是嫂嫂陪嫁的丫鬟,得要避嫌。
下午,連翹在秋千架邊,訓斥香菊和牡丹,還一人打了一巴掌。
兩個人哭著跑了,一個尋忠勤伯救命,一個找張管事訴苦。
這夜,我在房中看書,茯苓推門進來,指了指后罩院,「大小姐,來了。」
「走!」
我去了后院,推開了房門,張管事正抱著香菊滾在床上。
看見我,張管事從床上摔下來。
「徐家好規矩,新媳房里的陪嫁丫鬟,也敢碰?」我在椅子上坐下來,冷冷看著張管事。
「我今晚就進宮,請教皇后娘娘,這事怎麼辦。」
張管事臉色發白,給我磕頭,「大奶奶,小人一時昏了頭,求大奶奶饒命啊。」
「饒命?」我摔了個茶盅,怒道,「主子欺我就算了,你一個管事也敢欺我。我不能拿他們怎麼樣,我還能弄不死你一個管事?」
張管事膝行了幾步,跪在我腳邊,不停磕頭。
他知道我受了氣,正愁沒地方出。
我一鬧,他命肯定保不住。
「大奶奶,只要您饒了小的,小的一定任您差遣,小的對天起誓。」
我一腳踹在他臉上,冷笑道:「任我差遣?你算什麼東西,又有什麼本事?」
「大奶奶,小的,小的在別處沒本事,可,可在府里管的事卻很多的。
」
我盯著他,沒說話。
4
正如張管事自己所說,他在徐府的權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