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徐景奕,你現在職務沒了,人頭也快保不住了,居然還有心思兒女情長。」我挑了挑眉,「你配嗎?」
「阮靜姝,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當我家像你們臨江侯府那樣,樹倒猢猻散?」
我披上衣服,側耳聽了聽。
「你聽到了嗎?人來了!」
徐景奕大驚失色,猛然后退出去,院子里已沖進來人。
「徐景奕可在,都察院奉旨捉拿!」來人吼道。
徐景奕嚇得撲通跌坐在地上,面無血色。
「我的兒。」徐夫人披頭散發地跑了過來。
一院子的人哭天抹地。
白芷捧著肚子跟著喊表哥,眼睜睜看著徐景奕被拖走。
我坐在門口喝茶,心情極為舒暢。
七月二十二,徐景奕以吞沒軍餉、瀆職、營私罪被收監入都察院。
御史還要求薅了忠勤伯府的爵位。
忠勤伯夫妻四處奔走,處處碰壁。徐夫人在家里哭,摔碗拍桌地咒寄信舉報人。
七月二十五,徐景奕招了,都察院上表的文書中,一共羅列了七樁罪名。
圣上發了雷霆之怒,在書房當著數人的面,將卷宗砸在忠勤伯的臉上。
說如果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就立刻薅了忠勤伯的爵位。
徐夫人求到我跟前來了。
6
徐夫人以長輩自居,說了半天的話。
我不懂,時至今日她為什麼還有底氣,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
「女以夫為天,他若有什麼事,你豈能好過?」徐夫人道。
我笑看著他,低聲道:「徐夫人是不是忘了,我和他沒有拜堂過禮,算什麼夫妻。」
徐夫人噌地一下站起來,惡狠狠地盯著我,「你這話什麼意思?」
「夫人七竅玲瓏心,最擅迎高踩低了,我什麼意思你該懂啊。
」我喝了口茶,掃了她一眼。
徐夫人指著我,氣得手直抖。
「不送了。」我將手里的茶潑在地上。
「你,你這個毒婦,你會有報應的。」她罵道。
「若世間真有報應,那你們家現在就是報應吧?」我揚眉道,「明兒我會進宮,但不是求情,而是解了婚約。」
徐夫人腿腳一軟,暈在了婆子身上。
第二日我就遞折子進宮了,這是父兄去世后,我第二次進宮。
本該是皇后見我,但圣上宣了我去書房。
圣上今年三十五,膝下有六位皇子,太子是皇后所出,今年才十七。
「靜姝長大了。」圣上打量著我,「朕還記得你七八歲時,跟著朕后面喊哥哥的樣子。」
我自是順著他的話,訴說過去的交情。
「你難得進宮,可是有事找朕?」
我搖了搖頭,「沒有別的事。三年多沒見您,就是想來給您請安。」
他以為我來是為婚事來的。
其實我只是想讓他見見我因婚事不順而凄慘的樣子,多生些愧疚。
曾經,我想通過扶持徐景奕,現在我徹底明白了,靠任何人都不如靠自己。
男子能承爵,我為什麼不可以?
我偏要試試!
「你的婚事,朕和皇后會給你做主。不要也罷!」他道,「好好的姑娘家,進了他家的門,被磋磨成這樣。」
我掩面哭給他看。
圣上嘆了口氣。
中午回徐府,忠勤伯府亂做了一團。
原來是忠勤伯暈倒了。
我由丫鬟扶著走了。
剛吃過飯躺下,徐景之帶著御醫來了。
他沒進來,只隔著門小聲叮囑大夫:「也幫她看看。她體弱,若要用名貴的藥,便來與我說,我去尋。」
我怔了怔。
八月初三, 圣上薅奪了忠勤伯爵位,罰沒御賜官邸、官田及八十萬兩白銀。
都察院來得很快,徐夫人瘋了似的護著家里的庫房。
「你們不能搬,這是我的東西,誰都不許碰。」
她大哭大鬧,哪有半分大府夫人的派人。
忠勤伯伏低做小地作揖求人。
「各位差爺手下留情,多少給我們留些家底。」
都察院的人根本不理他們,大到前朝寶瓶,小到一個燭臺,都登記造冊,點算抬走。
半天之后,忠勤伯父像被水洗過一樣,半個大錢都不剩。
忠勤伯站在院子,眼睛一翻,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
請了大夫,診斷為腦卒中。
忠勤伯府宛若大廈傾塌,瞬時瓦解。
下午徐景奕回了家,他滿臉絡腮胡,像極了喪家之犬。
看見我,他滿臉恨意,「阮靜姝,現在你滿意了?但我不好你也休想好,我拖都會拖死你。」
我將和離書丟給他。
他怒道:「你想和我和離,休想!」
7
我笑了。
「圣上做主,由不得你。」
他怒指我。
「何必呢。」我踱了幾步,停下來看他。
「你不娶我就去退婚,卻偏要來羞辱我。我是沒有父兄撐腰,可我也不是你可以隨意拿捏的。」
他目眥欲裂,「是你對不對?是你害我的?」
我聳肩,敲了敲桌子,「簽字,送去官衙。至于你說我害你,你要有證據也一起送去官衙。」
就是張管事招了,也沒什麼。
徐景奕拿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阮靜姝,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回頭輕蔑地看著他,「那就各憑本事了。」
我拂袖,大聲道:「搬東西,我們回家。」
曾經我堂堂正正地來,今天我也光明正大地走。
出了忠勤伯府,滿街的人都在為我叫好。
「有福之人不進無福之家,是徐家配不上阮大小姐。
」
「徐景奕就該和他那表妹一起,沒臉沒皮地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