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坐在車中,聽著外面的說話聲,心情極好。
徐景奕追出來,雙目赤紅地吼著。
「我會東山再起,你且等著,很快我就能讓你跪在我面前求饒。」
回到家我又住進自己的院子,比起為人妻的日子,還是在自己家舒服。
不過有一事我一直奇怪,便請了武道叔商量。
他是我父親的舊部,這三年他帶著他六位兄弟,一直暗中護著我們母女。
武道叔回來說,臨近年底關外蠻子蠢蠢欲動,估計要打仗。
「難道徐景奕要去從軍?」ყȥ
這確實是他的出路,戴罪之身若立了奇功,圣上必定會嘉賞他,官復原職也不是不可能。
「立功?」我想到了什麼,看著武道叔,「我們也去北面搏一搏?」Ўʐ
徐景奕能立功,我為什麼不能?
他想謀求官復原職,我也能求圣上允我承爵。
武道叔滿臉震驚,但仔細一想,又覺得可行。
「留在京城肯定沒有機會,不如去試試,如果不行就當出門散心了。」
那邊都是我父親的舊部,我的安全不會有問題。
「行!末將陪您一起,搏一次!」
三日后,我跟著武道一行六個人快馬往北邊去。
我六歲前都住在北邊,七歲時我爹封了爵位,我和我娘就定居在京城。
我家是新貴,皇恩圣寵最濃時,便是首輔見到我爹,都要禮讓七分。
現在沒了父兄,臨江侯府沒落得,是人是狗都覺得能踩上一腳。
我偏不信這個邪。
十天后我們到了北邊,見了我爹的舊部,住在軍中等待機會。
「打了一次后,蠻子就跑了。以我的經驗,年前他們肯定還會再來。」武道叔帶著我上城頭,「大小姐,我們有機會。
」
我應是。
但事與愿違,一直等到將近過年,蠻子都沒有再來。
我跟著大家一起操練研習我爹寫的兵書,將邊關百里關卡走了無數遍。
「這邊的山頭較矮,有一次蠻子翻山進城,打得我們措手不及。」武道叔指著一個山頭。
「過后,侯爺就帶著我們,加設了陷阱和護欄。」
我看著心頭動了動,第二天我獨自上了山。
今年雪大,蠻子不會死心的。
山上有很多護欄,兩人高,裹滿了荊棘,四周還掛著鈴鐺,只要一動鈴鐺就會響。
我盯著護欄,想要撥開厚雪查看,突然,有人在我身后吼道:「住手!」
我回過頭去,一個少年站在我身后,他看見我的臉驚訝了一下,但隨即還是吼道:「這里都是陷阱,你碰下就會被射殺。」
少年高鼻深目,目光清亮,皮膚曬得有些黑,但很挺拔健康。
他快步而來,將我拽離了護欄。
隨后,他怒目瞪著我,「你一個小姑娘亂跑什麼,你家里人呢?」
少年極兇,攥著我手腕的力道也大,這麼會兒工夫,我的手就麻了。
「你是誰?」我反問他。
「我巡山的,臨江侯部下。」他提高了聲調,滿腔驕傲。
我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他面頰微紅,對我不滿。
我搖了搖頭,指著我剛才要動的雪,「這里你來過幾次,查看過這些護欄嗎?」
他皺眉,「我第一次來。有什麼問題嗎?」
我點頭。
「雪的厚度不對。」我示意他檢查。
他用手里的長刀撥開厚雪,待露出護欄底端,我們都變了臉色。
護欄只是被虛虛地插在土里,這樣的深度,手一推就倒了。
他回頭看著我,我沖著他噓了一聲。
「將腳印蓋上了,我們先下山。」
8
少年名叫秦九,因為他在家排行第九。
但他家如今只剩他一個人,上個月他七哥也死了。
秦九今年十七,埋了哥哥后就跋山涉水來了北邊從軍。
「你想干什麼?」他問我,「這事很重要,我回去告訴蕭將軍。」
「你想想,誰將這里的護欄弄斷,目的是什麼?」我問他。
秦九年紀小但很聰明,點撥一下他就懂了。
「你是說,我們有內奸,接應蠻子?」
我點了點頭。
「你說得有道理。那我們更應該告訴蕭將軍,讓他防范!」他說著要走。
我拉住他,「不急。」
他也立刻想到了,「你想守株待兔?」
這少年真聰明,看上去有些蠻勇,但一點都不愚鈍。
「我懂了。」秦九踱步了個來回,拉著我蹲在枯木后藏匿,他壓著聲音,「那你是誰?」
他神秘得很,我以為他要和我說什麼秘密的事,卻不料只是問我身份。
「我姓阮,阮靜姝。臨江侯的女兒。」
他露出驚訝的表情,「原來是大小姐,我聽他們說了你來軍營了。」他說完,一本正經地抱了抱拳,「失敬失敬。」
我笑了起來,也給他回禮。
我們回了軍營,找武道叔商量了對策。
隨后我們開始了守株待兔,設好局等蠻子翻越山頂護欄的突襲。
我也跟著忙了幾日,秦九也成了我的常客。
「大小姐。」秦九敲我窗戶,「我抓了只兔子,給你烤著吃?」
說著,晃了晃手里的兔子。
他在我軍帳前挖了個地坑,底下埋地瓜,上面烤兔子,一會兒就肉香四溢。
「好香。」我嗅著鼻子道。
他點頭,「我烤肉很厲害。」
他將兔子腿遞給我,又幫著我吹著,我認真吃著,一抬頭發現他在看著我。
我不解,「怎麼了?我臉上有灰?」
「沒有。」他坐在地上,一臉的坦蕩,「大小姐吃東西很斯文很好看。」
我愣住,頭一回遇到這樣直白夸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