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什麼時候聯系上的?」我躺在沙發上,叫住了拿著電話往外走的徐庭桉。
正巧門外開始響起了敲門聲,以及一遍又一遍叫著我的名字。
「不是我聯系的他,是他...」他害怕我生氣,解釋道,「他求我,他說,他只是想知道你的情況,不會來打擾你。」
他咬緊下唇,「是我沒本事,有些藥,只要他才能拿到。」
「對不起。」
我搖了搖頭,敲門聲越發強烈,已經變成了砸門。聲音不斷傳來,吵得人心煩意亂,幾個脾氣不好的鄰居已經開始開窗大罵。
我轉身朝房里走去,冷聲道,「我不想見他。」
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聲音再次響起,與我只是隔了一扇門。
「我不想和你爭論,我要帶知知回家。」三十歲的徐庭桉說話,有著不容人拒絕的語氣。
縱使再不想見到他,我還是將房門輕微開了一條細縫。
十八歲的徐庭桉一時沒有說話,他只是緊緊盯著,最后吐出一句,「她不會跟你走,我也不會讓你帶她走。」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沒這個資格說這句話。」
這句話看似平常,卻是字字誅心,年長的徐庭桉輕易就能抓到對方的死穴。
十八歲的徐庭桉跨步上前,對著他就是狠狠一拳,可他沒有躲,任憑接下來的一拳,又任憑對方揪著自己的衣領,他偏頭吐了滿嘴的血,「打夠了嗎?打夠了我帶知知回家,她的身體不能再這麼折騰。」
「家?宋知有家嗎?你親手毀了她的家,現在又想帶走她?你很在意她嗎?在意她背叛她?在意她拋棄她?她不怪你,還跟著你。她愛你,你就得寸進尺地欺負她...」
「不是的!」他厲聲反駁,「是我做錯了,我不是不愛她,我只是...」
「你自己都記不清了吧,你數得清養的情人嗎?你讓情人在她面前作威作福,你看不清她的狀態越來越差,你抱著她的時候,能發現她越來越瘦了嗎。」
「半年的時間,她生病的這半年,但凡你對她上點心,她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是你要殺了她。」
最后一句話,年少的徐庭桉基本上是吼出來的,他的手不受控地發抖。
而就在他收手的一瞬間,那人直接癱軟在地上,他狼狽地跪在地上,手指緊緊地抓著他的褲腳,顫聲道,「能不能...求求你,把我的知知還給我...」
徐庭桉居然有這幅姿態,太可笑了。
他求什麼呢?明明是他利用愛選擇背叛,他可卻像個弱者一樣哀求,就像是我離開他,是我舍棄他一樣。
我躲在門面后,看完了兩人的爭吵、對持,看到了跪地祈求、再也沒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姿態的人。
半開的門,朝我走過來的是十八歲的徐庭桉,他看著我滿臉的淚水,只是輕聲替我關好了門,他直立立地背對著我,像個勇士一樣守衛著,對地上的人說了最后的兩句話。
「你不配叫徐庭桉,你臟了這三個字。」
「你讓我看到三十歲的自己,是那麼惡心。」
17.
我們開始往南走,我身體不好,到了一個城市便要休息幾天,才能再次出發。
三個月,我們走走停停,不過才到第四個城市,大部分時間還是躺在床上輸液,休息。
我和三十歲徐庭桉唯一的牽扯,便是他花重金為我請來的隨行醫生,一直照顧我。
除此之外,無論我去了哪里,他都一直跟著。期間他的助理曾給我打來電話,說是徐董的意思,公司所有的業務暫停,他的話里話外,還提到了另一件事,說是那個孩子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保住。
早晨天蒙蒙亮的時候,我站在窗邊,看見在樓下的徐庭桉,他的腳邊早就堆滿了煙頭。不知為何,我又想到了他跪在地上祈求的那一幕。
他自以為我永遠不會離開,可沒想過,我真的會狠心到連頭都不回。
人真的是個奇怪的物種,都執意追求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曾經我固執地守在家里,看著他變成了另一個人,仍然對他抱有幾分希望。
而現在,他苦苦追求的,不過是他曾經擁有,最不在意的人。
幾分鐘后,他接了一個電話,抬眸看了一眼,又急匆匆地離開,那我還是看著他的消失的背景,仍是站了很久。
直到身邊出現另一個聲音。
「怎麼站這麼久?外面風大。」
下一秒,他手上厚重的外套便要搭在我的身上,我抬手拒絕,只是說,「春天了,不會再有風了。」
他隨著我的視線看過去,笑了笑,「對,春天了,不會再這麼冷了。」
我們就這樣安靜地站了很久,直到身體的不適感又涌了上來,猛地咳嗽幾聲,又吐出一口血。
起初,他熟練地從口袋拿出紙巾,替我擦拭嘴角,沒有一絲嫌棄和不耐煩。
可我咳了好久,這血就像吐不完一樣,最后弄得他滿身。
我就這樣靠在他的懷里,他用額頭觸碰,卻是被我身上的熱度嚇了一跳,慌張地叫著醫生。
「別怕。」我抓著他的手,「就是嚇人了一點,我沒事的。」
幾個醫生都圍了上來,為我忙前忙后,而他就這樣半蹲在我面前,聲音有了罕見的哀求,「宋知,再堅持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