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的雪花從縫隙中飄了進來。
我小心撫平他身上的披風軟毛,一句句回答:「我還在,卿卿,我還在陪你,現在是晚上,沒有光……再等幾個時辰,就出太陽了……你睡吧,睡吧……」
銀狐絨毛沾染雪粒。
我捻起一點,放進嘴里。
「……好苦。」
【完】
《將軍在上:后記》
永元初年,前朝重臣裴景承被賜死。
裴景承于江南私募招兵,牽連裴氏一族,女帝大怒,以此為由,清理在朝裴氏一族。
繼而又擴展至與裴氏沆瀣一氣的其他世家。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裴景承之死,門閥世家再無昔日輝煌。
而這一切,與霍霓珞有什麼關系呢?
世人皆知,霍霓珞與裴景承最是不和,真真切切的死對頭。
因此,在裴景承死后,霍霓珞花天酒地了許久。
直到那日。
霍霓珞在青樓中,對一小倌驚為天人,當夜便宿在小倌房中,第二日萬兩黃金給他贖了身。
據說,那小倌姿容絕色,竟與被賜死的裴景承有九成九相似。
「什麼九成九啊?」
茶樓中,秦鈴聽評書聽到一半,號啕大哭:「就是十成十的一樣!老大居然喜歡過裴景承,她居然喜歡過裴景承……裴景承都死了,她還要找個替身來疼……女的就不行嗎?性別就卡那麼死嗎?我也可以陪她到老啊嗚嗚嗚嗚……」
原本熱熱鬧鬧的場合,頓時鴉雀無聲。
「要不,」有人對說書人干笑,「你別管她,繼續講,然后呢,霍將軍就愛上了小倌館?」
說書人咳嗽一聲,繼續說道:「霍將軍女中豪杰,人中之凰,可也難過情這一關,不顧身份,毅然決然要嫁小倌為妻!」
「嚯!」有人喝彩。
「諸位,雖說咱們大胤嫁娶無二,一夫一妻,但兩人身份云泥之別,實在相差太多,這事鬧得滿城風雨,竟被女帝陛下知曉了!」
「完犢子了。」有人拍桌子,「陛下肯定要棒打鴛鴦。」
「您算是說對了,女帝陛下與霍大將軍是什麼情義啊,那是超越君臣的知己之情啊,女帝陛下氣得連玉璽都給砸了!」
說書人拿著扇子哐哐敲掌心,一副事態嚴重的表情。
「扯淡,」秦鈴抽著鼻子,「明明是趁機把看不完的奏本扔了,玉璽那麼貴,陛下才舍不得砸呢……」
說書人煞有其事:「要不怎麼說,霍將軍哪哪都好,就是有點戀愛腦呢。陛下都氣成這樣,她還不退步,最后把陛下逼急了,陛下就說:『朕給你一個選擇,你若不嫁那東西,朕封你為大將軍王,你若非嫁那東西,明日便給朕滾回漠北戍邊去,不得傳召,不許回京!』」
「哼,」秦鈴磨牙,「這段倒是神還原了。」
「那,大將軍怎麼選的?」有人立刻問。
說書人嘆了一聲,搖頭苦笑:「還能怎麼選?不愛江山,愛美人唄。」
「呦~~」
茶樓里此起彼伏一陣陣。
茶樓外,一輛馬車緩緩駛過。
馬車車簾緊閉,片刻后,一根玉雕似的手指撥開了一點。
啪。
手被打了一下,那根手指也倏地收了回來。
坐在他身邊,紅衣勁裝的女子無奈道:「還沒出帝都城呢,安分些,萬一被人瞧見了……」
「瞧見又怎麼?」
天仙似的男人毫不在意,偏又滿眼興味:「是怕奴污了將軍的清名?」
「我求你了,卿卿,你可別再這樣了。」
紅衣女子做投降狀:「你再這樣,我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
「你沒聽旁人是怎麼說你的麼?」
天仙似的男人笑得狡黠,「霍大將軍戀愛腦,為了一個小倌,連這大胤王朝第一位異姓王都不當了呢。」
「呵呵。」
紅衣女子木著臉,冷笑兩聲:「我若是戀愛腦,你便是情愛的祖宗了。」
天仙似的男人湊到女子面前,咬了她脖頸一口:「我樂意,誰管得著!」
馬車晃晃悠悠出了城。
車里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
「明明是說好的一出戲,演出來的效果卻差這麼多,霓珞,大將軍王是明年晉封?」
「與陛下說好的是明年,這個大將軍王啊,必須得受,我若不被封王,此后女子又如何能登頂?我便是先例,我便是新制,我頭頂之上,便是天下女子都能闖出的那片天。」
……
【完】
《將軍在上:以命換情》
岳葶鳶收到裴景承的密信時,霍霓珞正耍完第一輪酒瘋,中場歇息。
將霍霓珞交托女婢,她換了衣裳,悄然赴約。
裴景承約她見面的地方,在帝都城正中央的鐘樓頂上。
彼時,夜風獵獵。
岳葶鳶站在裴景承背后,只要一份力,便能將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推下去,非死即傷。
「我勸你最好不要對我下手,至少,現在不要。」裴景承背對著岳葶鳶,卻洞察到了她的殺氣。
岳葶鳶冷聲道:「給本宮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留著我,還有用,有大用。」他說。
岳葶鳶冷笑一聲:「助長岳池宴勢力,給自己添麻煩嗎?」
裴景承笑了起來,他轉過身來,笑看岳葶鳶:
「我本以為你和岳池宴有所不同,卻原來,目光也不怎麼長遠。說起來,皇族之中,也就只有逝去皇太女是個可塑之君了。」
「你還敢提皇姐?」
岳葶鳶壓下去的殺意瞬間涌起。
「還是覺得是我殺了皇太女?三公主,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地步?你的仇人從來都不是我,是陛下,當今的陛下,你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