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碼相機里,有一些還算珍貴的照片。
于是我去找了他,順便收拾下東西。
在他拿出我和表哥抱在一起的照片之前,我有想過跟他好好告別的。
我要告訴他我這一路走來的疲憊,我的自尊,他爸媽的想法。
可是當他質問我的時候,我突然不想說了。
我說:「對,我就是因為喜歡了別人,才要分手的。」
池野不敢置信,紅著眼睛,瘋了一樣地打砸一氣,他還摔了我的數碼相機。
「許棠,你他媽再說一遍!」
我看著他,眼神平靜:「我一開始就說過,我們不一樣,是你在強求,所以我會喜歡上別人,很正常。」
他將拳頭打在玻璃酒柜上,血流不止。
最后又跪在地上抱我的腰,聲音顫抖:「木頭,你什麼眼光啊,你怎麼能喜歡別人,我不分手,沒什麼事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你說對不對?乖寶,我們不分手……」
「去睡覺,我們去睡覺,然后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跟以前一樣好……」
他一邊吻我,一邊拖我進臥室,我奮力掙扎,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池野,你鬧夠了嗎,給自己留點臉吧。」
池野眼中滲著紅,又哭又笑,瘋了一樣。
他說:「木頭,我這輩子沒喜歡過別人,你不能這樣對我,好歹補償我最后一次,我們再睡一次,我放你走。」
「別傻了,睡覺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能的,你試試。」
「池野,到此為止吧。」
……
離開的時候,我誰也沒說。
美珍也不知道。
我換了手機號,卸載了一切社交軟件,去了表哥在的城市。
坐火車的時候,外面在下雪。
途經荒野,銀裝素裹的世界,茫茫一片。
我呵氣擦了擦車窗。
真美呀。
記憶中高三那年,學習緊張,有天也是下雪,課間的時候同學們興奮地下樓打雪仗。
那眉眼桀驁的少年,突然也來了興趣,拽著我的胳膊,非要下樓去看雪。
我不肯,說要復習。
他沒好氣道:「再學下去就真成傻子了。」
他拉我下樓,在人很多的操場上,漫天大雪之中,回頭沖我笑。
四周很嘈雜,嬉笑怒罵聲不絕于耳。
可我有那麼一刻,突然覺得世界安靜了。
天大地大,只有我和他。
他那樣耀眼,笑起來那樣好看。
時光不曾回過頭,人也永遠需要往前看。
我看著火車外的荒野,人跡罕至,大雪紛飛。
腦中突然又想起了年少時看過的那句詩——
黃鶴斷磯頭,故人曾到否
舊江山渾是新愁
欲買桂花同載酒
終不似
少年游
(正文完)
【番外:池野篇】
簽約那日,東銘會議室坐了很多人。
負責人錢總在看到合約簡章時,忍不住對海上的總裁特助周嘉樂道:「雖然很不道德,但我認為咱們完全可以趁機把佳創的產品搞下來,不明白老板怎麼想的,竟然無條件融資。」Ўƶ
「老板不屑于趁人之危。」
小周助理一身職業裙裝,笑了笑:「再說了,人家佳創也不是傻子。」
「商場如戰場嘛,他們雖然不是傻子,但是都是一些沒背景的草根而已,灑灑水就對付了,老板還是太年輕,不夠狠心。」
錢總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能坐上東銘負責人的地位,當然不是等閑之輩。
但在總裁特助面前,吐槽自家老板,也是有些飄了。
小周助理皺眉,有些不高興:「待會老板要過來,你說話注意點。
」
錢總面色可見地緊張了下:「啊?池總不是不來嗎,佳創簽約這種小事,還值得他親自出馬?」
小周助理沒有理他,踩著高跟鞋,徑直離開了。
旁邊有人提醒錢總:「你不該在她面前說佳創那些人是沒背景的草根,小周助理是大山里走出來的孩子,最討厭別人欺軟,當心她給你小鞋穿。」
錢總:……
東銘會議室隔壁,是一間簡約的小型辦公室。
單面透視玻璃,看得到會議室每一個角落。
池野靠著辦公椅,十指交叉置于身前,目光定定地望著隔壁的會議室,神情冷倦,聲音也冷倦——
「她沒有來。」
「是,佳創那邊由余美珍和秦先生負責簽約事項,他們是合伙人。」
小周助理抱著一沓資料,目光同樣望向會議室:「許小姐今后應該只負責幕后,不會再出面了。」
「嘉樂,看到了吧,她從來不會向我低頭。」
池野輕嘆一聲,笑得有幾分悲切:「她總是這樣,什麼都不說,不知道自己那副樣子有多招人恨,其實只要她肯叫我一聲,讓我別走,我就一定會留下。」
「老板明明知道,讓她低頭很難,許小姐如果不是一身孤傲,很難走到今日。」
小周助理說完,又補充了一句:「而且她能力出眾,有孤傲的資本,佳創融資出問題的時候,幾家行內公司都向她拋了橄欖枝,想挖她入伙,許小姐講義氣,不肯舍棄同伴罷了。」
池野笑了,他接過周嘉樂手中的資料,隨意翻看:「當然,她很認真,上學時成績就很好,我那時為她做得最多的事,便是滿世界找專業資料,她嘴里說的那些檢修名詞,有的我甚至聽不懂,許棠她真的很優秀,我從不懷疑她的能力。
」
「她只是,沒有愛一個人的能力罷了。」
池野聲音很淡,小周助理笑了笑,并不認同:「她有,只是還不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