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知道老板聽得懂她的話,果然,他勾了勾嘴角:「所以我在等。」
等她功成名就,自己把自己托舉起來,能夠傲然站直身子,救自己出深淵。
有了立足的底氣和足夠的尊嚴,他的木頭大概才會學著怎樣去愛一個人吧。
國外治病那兩年,他反復情緒崩潰,郁郁寡歡。
感情這種事,放別人身上,耗費一些時間總能走得出去。
只是他自幼便有些偏執罷了。
從小到大,應有盡有,一直活在云端。
忽有一日看到了自己的月亮,心神馳往。
然后迫不及待,將整顆心剖出給月亮保管,想一輩子挨著她。
最后,月亮消失了,還把心扔了,摔得稀巴爛。
那曾是他一輩子的仰望。
他未來所有的規劃,人生意義,均與她有關。
池野后來無意間在網上看到這麼一段話,如何在感情上摧毀一個男人?
在他最愛的時候離場,以及,無縫銜接。
這些,許棠都做到了。
他滿心歡喜想跟她結婚,共度余生時,她說自己喜歡了別人,然后消失不見。
他命懸一線,差點死掉時,她也沒有回頭看過他一眼。
繃不住,真的繃不住。
情緒崩潰,痛不欲生。
若非岑女士紅著眼睛告訴他,許棠沒有喜歡別人,照片上那個人是她表哥,他可能終生得不到救贖。
治病期間,想的全是記憶中最美好的事。
與許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她文靜內向,除卻校外兼職打工,其實很宅,不喜歡出門。
二人在公寓時,客廳地毯上,鋪滿了許棠的書。
許棠一會兒盤腿坐著,一會兒仰面躺著,一會兒又翻過來趴著。
她在看書,看那些乏味又無聊的專業書籍。
池野覺得很沒意思,但她看得很認真。
常戴的那副近視鏡摘下,她的眼睛專注至極,黑瞳純粹又深邃,透著股韌勁兒。
她留齊耳短發,仰著躺下時,頭發稍微有些凌亂……也有些俏皮。
許棠皮膚很好,陽光斜射到客廳的時候,她抬了抬頭,微微瞇眼,抿著唇,臉龐在光線的輝映下,鍍上一層美麗的光芒,如此皎潔曼妙。
他清晰地看得到她臉上細細的絨毛。
以及暈染開的光暈。
池野淪陷在這心動之中,一顆心加速跳動。
每每這時,他便開始湊過去,拿開她手中的書,往她懷里鉆。
「你干嗎呀?」
許棠抱怨,但聲音軟軟的,臉還有些紅。
她穿了件寬松 T 恤,領口很大,隨便一扯鎖骨便露了出來。
池野伸手環她的腰,緊貼著她,心滿意足地把臉埋在她白皙脖頸處,勾著嘴角——
「眼睛都看壞了,休息會兒乖寶,哥哥抱你睡覺。」
他喜歡和她待在一起。
但他同時也是個愛熱鬧的人,她沉迷看書時,也很無聊。
于是他會欣然接受組局,呼朋喚友,跟一群發小或朋友出去聚聚。
許棠不喜歡那種場合。
他也不勉強,留她在家里看書,自個兒出去。
酒吧卡座,紙醉金迷,音樂與燈光交錯,滿桌子的燈紅酒綠。
認識或不認識的女孩子,容顏嬌媚,往他身上湊。
還有奔放大膽的,直接坐腿上。
池野不好這口,覺得挺沒意思。
女孩大都還是學生,粉糊得厚,年紀輕輕不好好讀書。
他有些厭,沒多時便提前離場了。
回到公寓時,門打開,許棠已經走了。
她回了學校,厚厚一沓書在地毯上,整整齊齊地碼放。
下午的時候,這里還挺熱鬧,轉而就冷冷清清。
其實也稱不上熱鬧,許棠是個很安靜的人。
但只要她在,他就覺得心花怒放,入目之間皆是熱鬧。
她不在,怪沒意思的。
池野坐在地板上,翻看了一眼她的書,心里便想著,畢業后一定要先結婚。
這小妮子不好哄,總不肯搬過來跟他一起住。
結婚的話,她能心安理得地花他的錢了吧……池野不由得嘆息一聲。
許棠也并非完全不接受他的饋贈。
他帶她出去吃飯,約會,負責一切開銷,她愿意的。
節假日送些小禮物,只要不是太貴的,她也愿意的。
偶爾小的紀念日,發個紅包,她說最多 520,因為室友男朋友最多也就發這個數。
她如此斤斤計較,說想談一場正常的戀愛。
轉賬一萬八就不正常了?
池野有些無語,一萬八對他來說就是個零頭而已。
可是許棠不會要,她去校外奶茶店打工,一個小時八塊錢。
接輔導工作,一個小時十五塊錢。
她閑暇的時間,都用在這上面了。
多累啊,他每次一想,就覺得心煩氣躁,很心疼。
她甚至一個月掙不到他一頓飯錢。
可是有什麼辦法,許棠不覺得累,她說這就是她的生活,她很安心。
既然談戀愛,就要按她的規矩來。
真是被氣笑了。
……
池野治病的時候,全靠回憶撐著。
他恨許棠。
可是冷不丁地也會想起,大三那年他說要見一下她爸媽,許棠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我和我媽媽關系不好。」
當時未做他想,也很心疼,他一直知道她的家境不好,爸爸癱瘓是植物人,媽媽喜歡打麻將不太管她。
他僅知道這麼多而已。
這麼些年,從高中到大學,他們一直在一起,他自然沒有心思細膩到再去打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