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了抬下頜,看向長桌的最末端,「應該坐那里。」
「為什麼?!」
他既震驚又不解。
「你是私生子,是見不得光的產物,屬于食物鏈的底端。」
我側頭瞅著他,眼眸含笑,輕聲反問:
「這很難理解嗎?我的好弟弟。」
我一口一個「私生子」戳中了他的痛腳,他捏緊拳頭,快要爆發了。
幸好我爸及時從樓上下來。
否則他又要挨我的鞭子了。
我爸好聲好氣地安撫了他,把他推搡到我指定的座位。
整個早上,氣氛都萬分沉悶極致焦灼。
傭人們默默做著自己的事,不敢多言,生怕觸了主人們的霉頭。
后媽更是老老實實吃飯,連眼神都不敢亂瞟。
飯畢。
宋正吩咐司機:
「曹叔,你送送少爺。」
我吃盡最后一口早餐,拿起餐巾紙擦拭嘴角,截住他的話:
「抱歉,曹叔要送我去學校。」
我爸一愣,滿臉詫異:
「你不是已經被國外大學錄取,可以不上課了嗎?」
我揚唇粲然一笑,好心提醒:
「爸,你忘了嗎?
「我是要繼承公司的,當然要留在國內高考咯。」
說罷,我不管那父子倆是何表情,領著曹叔揚長而去。
7.
不得不說,我那渣爹還是有些手段的。
竟然把宋鴻圖塞進了我所就讀的貴族學校——明致中學。
這里擁有頂級的教學資源,是各豪門培養繼承人的圣地。
也是那些紈绔子弟混日子,高中畢業后出國鍍金的中轉站。
總之,最好的、最差的都在這里了。
昨天我就把家里的其他司機辭退換崗了。
只剩下跟了我媽十幾年的曹叔。
我爸不會開車。
最后搞了半天,居然給宋鴻圖打了輛出租車。
不是說坐出租車有多掉價。
只是在停滿各類豪車的廣場上,著實有些引人注目了。
我和閨蜜宋靄倚在二樓的欄桿上,恰好可以俯瞰整座廣場。
剛好看見宋鴻圖從車上下來。
廣場上人來人往,俊男靚女,氣質出眾。
宋鴻圖第一次見這麼宏偉豪氣的學校,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四處瞧著看著。
宋靄蹙了蹙眉,問我:「那就是你所謂的弟弟?」
「嗯。」
我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靠在欄桿上出神,聽到宋靄嘀咕了一聲。
「居然和我一個姓,真晦氣。」
宋靄的父母屬于商業聯姻,沒有感情基礎,各玩各的。
不過兩人意見很統一,她才是家族唯一的繼承人。
宋靄問我:
「要不要我幫你對付他?」
「算了,都快高考了,你省著點力氣讀書吧。」
我拉著宋靄進入教室。
宋鴻圖好不容易找到了教室,一進來就受到了全班人的打量和審視。
饒是他昂首提胸,讓自己顯得自信,可不免還是暴露幾分私藏的膽怯。
他一眼鎖定我的身影,親切地叫了一聲:
「姐。」
頗有些等我給他撐腰做主的意味。
我權當看不見,隨意地轉著筆,轉頭問旁邊的宋靄:
「靄靄,剛才你有聽到狗叫嗎?」
宋靄強忍住笑配合我:「聽到了,而且他叫得還很響亮。」
話落,全班皆是忍不住哄堂大笑。
那笑聲響亮到差點沒把房頂給掀了。
宋鴻圖來的第一天,就淪為眾人的笑柄。
可他孤立無援,只能站在原地挨嘲。
8.
看吧,少爺身份不是你躋身上流社會的敲門磚。
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如果連這點苦都不能吃,趁早哪里來滾回哪里去。
按照古代的話來說——
這班里的學生都是家中的嫡子嫡女,向來不屑于與庶出為伍。
我爸把宋鴻圖送進來,意在讓他開闊眼界,擴展人脈。
可顯然打錯了算盤。
宋鴻圖在煎熬中度過了一天。
放學時,他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后。
那可憐的模樣活像是我欺負了他一般。
我厭惡蹙眉:「跟著我干嗎?」
「爸爸說了,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要跟緊姐姐你。」
此刻的宋鴻圖沒了昨天的倨傲,學會低頭了。
本來我還想驅趕他,忽然想到什麼,改變了主意。
笑得無比燦爛:「既然如此,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我這爽快的態度倒讓宋鴻圖一愣,滿眼警惕。
是該警惕的。
待會兒他就有苦頭吃了。
9.
我媽是個雷厲風行,英姿颯爽的女強人。
除了談生意以外,她的解壓方式就是諸如騎馬這類的競技活動。
我跟著她在馬背上長大,自小習得一手優秀的馬術。
此刻,我們一行人就站在馬場外。
場內是揚蹄狂奔的駿馬,風行電掣,好不逍遙快活。
看得我一陣心潮彭拜,取下了掛在腰間的馬鞭。
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進去騎馬了。
宋鴻圖瞄到我的動作,似乎回想起了昨天的痛苦經歷,面上有一瞬的畏怯。
恰巧這時,一個囂張乖覺的男生從遠處跑了過來。
神色欣喜。
時緒。
時家的二少爺。
最是混不吝。
當初前頭剛剛撩了一小姑娘,后腳就巴巴跑來朝我告白。
被我用鞭子好一頓嚇唬。
以至于他看到我就應激性害怕,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敢招惹我。
眼下,他似乎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待他停下,看到我身邊站著的宋鴻圖,濃眉一皺,嫌棄道:
「馮瀟瀟,你的口味越來越奇怪了,居然看上了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