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臣女只是盡了一點綿薄之力,不敢求賞。」
「朕說了要賞自然不能收回,不如這樣,你向朕提一個要求。」
我頓了一下:
「什麼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
我沉默片刻,蕭之堯卻好像是等不及了:
「父皇說什麼都可以就是什麼都可以,你盡管說便是。」
我跪下,對著皇帝行了大禮,直起的背脊挺得很直:
「請陛下恕臣女僭越之罪,臣女只愿天下無拐,求陛下修改律令,拐賣婦女孩童者處以凌遲。除此之外,臣女別無所求。」
10
御書房內安靜得連窗外的風聲都能聽見。
蕭之堯驚愕地看著我,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如此大膽。
片刻之后,宋相跪下:
「小女大膽,還請陛下恕罪。」
皇帝直直地盯著我:
「為什麼要提出這個要求?」
「臣女被接回相府之前生活在老拐子那,我見過他們將哭鬧的孩子活生生打死,我見過十幾歲的女孩子被賣進青樓接客,我見過他們打斷孩子的手腳只為能討到更多的錢,我見過如花一般的姑娘僅僅十兩銀子就被賣進深山被打死都沒有人知道。陛下,比起她們,臣女很幸運。」
「那你可想過,或許刑罰過重不是震懾,而會將更多的人推向深淵。反正一定會死,拐子會怎麼對待拐來的人?他們還會活著嗎?」
我沉默片刻,開口:
「陛下,或許對她們而言活著也是一種痛苦。我沒有任何資格去替別人的性命做決定,但臣女可以向您說說臣女見過的。殘疾的人一輩子都沒有站起來的機會,吃喝拉撒都要被人照顧。被侮辱的女子,哪怕活下來也要承受他人的非議,甚至還有個別畜生以此取樂。
他們對生活絕望,哪怕脫離了地獄般的日子,自殺者依舊不計其數,可這些不是他們的錯啊,受害者無罪,為什麼他們不能活著而害他們的人還要活著?」
皇帝沉默了一會,嘆了一口氣:
「朕會考慮,但是朕想要告訴你一句話,極端往往也會導致另一個極端,你是個聰慧的孩子,想必能夠明白朕的意思。」
我思慮片刻,行了大禮:
「臣女多謝陛下賜教。」
出了御書房,我爹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這丫頭,太大膽了!」
我沒有反駁,還是要適當地乖巧一下。
宋相跟我前腳剛回到相府,后腳圣旨就到了。
「宋家嫡女宋微瀾,性情溫良,善心善行,心系百姓,朕心甚慰,特封為縣主,賜黃金萬兩,良田千畝。」
這個縣主有什麼用處我不知道,但是黃金誰能不愛。
皇帝還賞了好多東西,我挑出些補品給老夫人送去。
「你這孩子就是孝順。」
老夫人早就聽說了我在皇宮的壯舉,點了點我的腦袋:
「你這丫頭到底是有多大的膽子,圣上面前也敢那般放肆,幸虧圣上沒有怪罪,要不然你有幾個腦袋能被砍?」
我窩在她懷里撒嬌:
「祖母,我這不是沒事嘛,父親已經說過我了,您就不要再說了嘛。」
老夫人笑著搖頭:
「好,那我跟你說件別的事,你被封為縣主,這是大事,相府要宴請高朋親友,這是你回來之后第一次以相府小姐的身份出現在宴席上,還是自家的宴席,萬不可出一點的差錯。」
我點點頭:
「孫女知道,祖母放心。」
老夫人打趣道:
「就是這宴席繁瑣,我年事已高卻還要操心,實在是累啊!」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要不我給祖母出個主意,爹爹還單著,娘走了這麼多年如今要續弦也說得過去,不如回頭客來的時候您好好瞧瞧,若有瞧得上眼的,我幫爹爹上門去說親!」
「你這個沒大沒小的丫頭,連你爹爹也敢編排!」
陪了老夫人說笑了好一陣,直到用完晚膳我才離開。
剛進院子,青竹就迎上來,「撲通」一聲跪下:
「小姐,奴婢有事要說!」
11
相府設宴,朝堂上有名有姓的幾乎都來了,京中叫得上號的富商也來了。
我此時才發現,原來應付這些人竟然這麼累,怪不得祖母不愿意。
看來真的是時候給爹爹尋個夫人了。
我還沒看好誰家的姑娘溫柔又好看,陸承安倒是迎面走了過來,他臉上有些不自在。
「我聽說你施粥的事了,竟是沒想到你有這樣的善心。」
他言語中沒有嘲諷,倒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溫和,聽得我膽戰心驚:
「有話直說,我沒工夫跟你客氣!」
陸承安扭扭捏捏:
「就是,就是那婚事其實,其實是你我也是同意的。」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瞬間退后了幾步。
陸承安臉瞬間僵住: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看不懂嗎?好歹是小侯爺,能不能要點臉!」
這話不是我說的,而是走過來的蕭之堯。
陸承安面色難看:
「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小侯爺,你當初非宋瑾瑜不娶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還是宋老夫人出面做主定下你們二人的婚事,如今怎麼又變了?你從前瞧不上她,如今她善名傳出又被封為縣主,倒是趕著來獻殷勤,臉是珍貴的東西,多少也要點行不,丟得這麼徹底,你考慮過平陽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