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劉氏聞言,臉色一變,連忙跪下來,向貴妃認罪。
一身華服,美艷不可方物的貴妃卻并不急著懲罰她,轉而看向義母,問道:「前二三者,本宮明白,但是……聽聞蕭夫人確實沒有生養的能力。莫非,此事張老夫人說得不對嗎?」
「回娘娘,確實不對。」義母跪著,小心翼翼,卻沉穩地道,「民婦作為蕭禹的義母,也算是蕭夫人的半個婆母。我家兒媳婦,只是常年宮寒,不易得子。與前夫孽緣近三年,未能有子嗣,或是她宮寒所致,又或是……」
義母突然冷笑一下,說道:「這年頭,到底誰才是那個導致不能生兒育女的源頭……不查,又怎知呢?」
話落,她斜瞥一眼張劉氏。
「你……你此話何意?」果然,張劉氏臉色一變!
義母又道:「沒什麼意思。不過啊,好心提醒一下,張家也不至于窮得請不起一個好大夫吧?」
張劉氏氣呼呼地道:「我兒子沒病!否則,羅氏怎麼懷的?明明就是那林氏有病,是她不能生!」
此時,貴妃不耐煩地擺擺手,「張老夫人實在聒噪,吵得本宮頭疼。來人,請她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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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宴之后,有傳聞,我可生養。
所以,亦有傳聞,張巖……或無生養能力。
據說,聽到這樣的言論,張巖氣得當街罵人。
張劉氏更是每天詛咒我不孕,詛咒蕭禹斷子絕孫,詛咒我再遭人休棄……
我不理會此事。
因為,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重生回來,我知道的事情,可多著呢。
于是,「沒有生養能力」的說法,就像一根刺,慢慢地、慢慢地刺入張巖的心中。
懷疑的種子,悄然播下。
所以,當我使計,讓那個「男人」早一點兒出現,來找羅珊的時候,又使計讓張巖「抓奸」
。
聽說,羅珊被鞭打了一夜,才承認孩子根本不是張巖的,而是她和同村的痞子王富貴的孩子。
原本,她也無意誆騙張巖。
只是,張巖期間離開一次,王富貴本就覬覦羅珊,有一次喝醉,就闖入羅家,把她給污了。
不料,這事兒,就是這麼準!
那個月,羅珊遲遲沒有等來月事。
為此,她怕事情暴露,還不辭辛苦,去修繕水渠的營地找張巖。
當晚,一夜纏綿。
張巖頭上綠油油,喜當爹!
前世,這個消息是張巖被抄家,羅珊為了保住自己和孩子,自己親口爆出來的。
只不過,國有國法,她享受了張家的福祿和錢銀,又怎麼能逃過那場被誅九族的下場呢?
不出幾日,張巖讓人把王富貴打得半死,又花錢買通關系,將羅珊和王富貴二人發賣到礦山當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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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一件事,我不曾料到。
至少,張巖的厚臉皮和無恥,實在超出我的想象。
知道自己慘遭羅珊和痞子坑騙之后,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竟然找來蕭府,賣弄起酸死人的深情,跪著求我回心轉意。
哈哈,笑死!
我見都沒有見他。
但是,蕭禹拎著一根拐杖沖出去。
我囑咐道:「夫君,你莫要把人打死了……打得他斷手斷腳就行啦!」
「好嘞,夫人!」
后來,我跟著出去看了。
張巖這個曾經的兵部侍郎,竟根本不是蕭禹的對手,被打得嗷嗷叫,滿街跑。
眾人圍觀時,蕭禹拿著拐杖,說道:「你是個垃圾,但是,我夫人,和我蕭府可不是垃圾場。你莫要再來砢磣我夫婦二人,否則,我連你的第三條腿也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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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蕭大人,還真的當街打斷張巖的腿。
理由是他無恥,公然上門,試圖勾引良家婦女!
所以,翌日,張巖被人抬著進宮,向陛下告我夫君打斷他的雙腿時,陛下不僅沒有責罰我夫君,還道張巖品德敗壞,有此境遇,實屬活該,直接將他降為八品小官,趕出京城,發配到一個鳥不拉屎的旮旯里當一個小縣令。
可我覺得,此番還是太便宜了他們。
幸好,老天有眼。
不出一年,我派人查知,羅珊在礦山頂不住辛苦,又遭王富貴磋磨,不出半年,就被弄死了。
王富貴試圖逃跑,被看管礦山的人杖斃了!
又過兩年,刑部查證,八品縣令張巖,自以為遠離京都,就可以逍遙法外。他貪贓枉法,殺人斂財,欺上瞞下,作惡多端,罄竹難書,遂,誅滿門!
至于張巖本人,押回京城,游街半日。
午時三刻,于菜市口,斬首示眾!
那時,正值冬季,連一個替他收殮尸體的人都沒有。
他的頭顱,任由冰雪覆蓋。
前世,我也死于這一年,冬。
36 結局篇
月坤宮。
三個孩童,踩在雪地里撒歡地玩耍著。
我和表姊品著酒釀湯圓,酸酸甜甜。
我們又稱其為「酒釀子」。
這是表姊親手釀造的。
她最是擅長這個。
「蕭公子,蕭小姐,四殿下,你們慢點兒……」宮女和嬤嬤不放心,跟在那幾個小家伙的身后跑著。
雪地里,一串串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腳印兒。
「卿卿喜歡嗎?讓宮人再給你盛一碗。」表姊笑著問道。
我笑著搖了搖頭,「酒釀子好,可我不想一次吃個膩。此后余生,望歲歲如年年,我都能吃到表姊親自做的酒釀子。」
晌午之后,蕭禹忙完,來月坤宮接我們。
我和他,一手互牽,一手各牽著一個娃兒。
這一生,我沒讓他斷子絕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