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寧愿沒有這個爹!」
「噓!」我連忙做了噤聲的動作。
「千萬別讓你爹聽見,他可是戰場上殺人如麻的將軍,你要是惹怒了他,小心他殺了你!」
祁瑾不甘心地閉上嘴。
我給他上著藥,假意心疼:「即便不是親骨肉,也不能打得這麼狠啊 。」
祁瑾并不知道自己是他的親兒子。
祁遠淮做賊心虛,不敢明說,正好給了我挑撥離間的機會。
祁瑾目光冰冷,帶著明顯的恨意。
他本性如此,記仇不記恩。
「娘,我雖然不是你親生的,但我把你當親娘。爹要是再打我,你一定要救我。」
我說:「好啊,咱們娘倆一條心。」
我和祁瑾在這邊溫情脈脈,祁遠淮正鉆在風流窩里。
圣上送來的兩名小妾,一個叫落花,一個叫微雨,把祁遠淮伺候得服服帖帖。
倆人甚至打賭,誰先懷上孩子。
祁遠淮一開始很享受美人在懷,沒過多久就膩了。
他質問我:「我天天宿在她們房里,你不吃醋?」
「她倆是圣上賞的人,我怎敢吃醋?」ӱʐ
「再說多個人伺候將軍是好事,我是正室,自然要寬容大度。」
他擰眉不悅,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終于把在心底憋了許多年的話,問了出來。
「既如此,當初為什麼要趕走霜兒?」
8
上一世的祁遠淮斷斷不管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
他這輩子位高權重,有了底氣,才敢這樣質問我。
但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歪曲事實。
小霜不是我趕走的。
祁遠淮和小霜滾柴房后,我讓他二選一,是他讓小霜離開祁府,發誓死生不復相見。
我一直以為,他和小霜真的一刀兩斷了。
直到我被關進地牢,祁遠淮才將實情告訴我。
小霜離開后,發現自己懷孕了,祁遠淮買下一處院子,偷偷安排人照顧她。
孩子三歲時,盜賊闖進小霜的院子,小霜為了保護孩子,被盜賊殺死了。
祁遠淮傷心欲絕。
孩子六歲那年,祁遠淮覺得不能讓這個孩子繼續不見天日地生活,要給他一個正經的出身。
于是編了謊話,把祁瑾帶回府里,謊稱是戰友的孩子。
讓我親手養大一只白眼狼。
祁瑾科考后,祁遠淮化身忍辱負重的慈父形象,添油加醋、歪曲事實地給祁瑾洗腦。
他說他和小霜真心相愛,而我橫刀奪愛,仗著母家權勢,對出身低微的小霜百般欺凌。
他說如果小霜沒有被我趕出去,就不會吃那麼多苦。
也不會慘死在盜賊的刀刃之下,含恨而終。
小霜的死都是我造成的。
如果不是我,他們一家三口會幸福快樂地在一起,祁瑾不會幼年飄零,更不會認賊作母。
我把祁瑾當兒子養大,是因為我自己不能生。
我逼迫祁瑾讀書,讓他入仕,是為了謀取權勢地位。
多可笑啊,祁瑾功成名就之日,便是恨我入骨之時。
他用匕首剜我的肉,祭奠他生母的在天之靈。
祁遠淮這次竟然主動提起了小霜。
我強忍惡心,道:「我以前太在乎你,害怕別的女人將你從我身邊奪走。」
「可是過了這些年,我也漸漸明白了,愛一個人就要為他著想。」
「我身為正室,不該自私善妒。」
祁遠淮認可地拍拍我的肩膀:「你能想明白這些,很好。」
「明天我就派人把霜兒接回府上。
」
「……什麼?」
我驚訝地瞪大眼睛。
小霜不是死了嗎?
我險些脫口而出。
她不是早在祁瑾三歲那年就被盜賊殺了嗎?
難道祁遠淮在詐我?
為免露出馬腳,我只得把滿腔震驚化作表面的嫉妒。
「你當初怎麼承諾的?難道你們一直背著我,背著我……」
我捂著胸口,難過得不能自已:「沒想到過了這麼些年,你還是忘不了她。」
「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既然放不下,就讓她進府吧。」
我倒要看看,小霜是不是真的還活著。
祁遠淮得了我的允諾,眼里終于有了光,對我也和顏悅色起來。
「若若,你真是越來越懂事了。」
「今晚我宿在你這里。」
他說著便張開手臂,讓我替他更衣,仿佛是對我天大的恩賜。
我以得了風寒為由,把他趕走了。
臟男人,我不碰。
9
小霜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才敢確信,她真的還活著。
祁遠淮得勝歸來那日,沒有及時回府,便是偷偷去看望小霜了。
小霜身穿素裙,臉上施了淡淡的粉,腰間纖纖不盈一握。
行跪拜禮時,仿佛能被風吹倒似的。
「霜兒拜見夫人。」
落花和微雨坐在下首,一人翻了個白眼。
小翠站在我身后,暗罵一聲:「不知廉恥。」
只有我溫柔地笑著,親自把她攙扶起來,
「你是從小伺候我的,行這麼大禮做什麼?」
「都怪我當年心氣大,那時我剛成親不久,看到你和將軍二人躲在柴房里,身上脫得光溜溜的,將軍的大紅色褻褲還掛在柴火上……」
我故意將細節描述地香艷無比,然后猛然截斷話茬,給別人留下想象的空間。
落花微雨捂著嘴唇偷笑。
「嗐,不提了。」
我一臉真誠地望著小霜,「這麼些年,你不會記恨我吧?」
小霜緊抿著唇:「霜兒不敢怨恨夫人。」
「那就好。」
我坐回上首的座位,正色道:「你是我娘從難民窟救下來的,從前是我的丫鬟,以后便是正兒八經的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