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緊井子宴的脖子,因為記憶復原,同他更加親近。
「井子宴,今日你膽敢將她帶走,明日咱們便戰場見。」
井子宴拭去臉上的血跡,對玉華挑釁地揚起眉,「有本事,你來搶。」
天兵最終沒攔住我們。
井子宴他們打了勝仗,一路上士氣高漲,紛紛嚷著要天君小兒的狗命。
井子宴一路沉默寡言,直到將我抗進魔君殿,人便直挺挺地倒下去,任我怎麼呼喊也無濟于事。
解開衣服,我發現上次沒好的傷口,再次崩裂,舊傷之上,又添新傷。
肋骨也斷了兩根。
可見一直撐到自己地盤才倒下的。
我腦海中嗡的一聲,將他挪到床上,喊來熱水,給他擦洗。
怕魔界再生異變,我不敢聲張。
井子宴躺在床上,呼吸清淺,眉頭緊鎖,臉色煞白。
當年他是烏龍族驚才艷艷的少主,百年過去,合該與玉華打的不相上下。
為何兩次對壘,都是傷痕累累。
怎麼想,都逃不開龍筋的事。
至于他是怎麼活下來的,我不得而知。
我擦著擦著,眼淚便滾落在井子宴眼皮上。
許是帶了溫度,他眼皮顫了顫,沒醒。
就在我以為他睡著的時候,他突然拉著一只手將我拽到,另一只手勾住我的腰,壓向他的身體。
我被束縛在井子宴胸口,動彈不得,拿不準他醒了還是沒醒,于是輕輕說道:「你放開我,還有傷沒處理呢。」
井子宴沒動,半睜開眼,拇指撫過我的眼睛,聲音沙啞,「哭什麼?還沒死呢。」
我嘴一撇,本想笑來著,眼淚突然決堤,「我沒出聲……」
「再哭就把我淹了。」井子宴輕嘆一聲,抱著我,輕輕拍打著背,「要不你給我舔舔。
」
「好……」
沒等說完,就被井子宴堵上了嘴。
直到我再也沒力氣哭了,他才松開我,兩腿一并,將我束縛在床里,讓我陪他躺著。
我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問:「你怎麼發現不對勁的?」
「不知道,就覺得那不該是你,」井子宴聲音很輕,「不該是那種反應,也不該那麼笑。」
「我怎麼笑?」
井子宴細細打量著我,目光專注而深情,「我不知道,你一笑,這里——」
他指指心尖。
「就會瘋狂跳動。」
我收住眼淚,臉頰滾熱。
「茵茵呢?」
他抿唇,眼底閃過一絲戾氣,「被我發現后,逃了,連那件嫁衣——」
他沒說完,我卻知道他為何對那件嫁衣念念不忘。
恢復記憶后,我想起了一些舊事。
包括年少時井子宴偷偷藏自己的龍鱗被我發現。
我圍著他團團轉,「阿井,怪好看的!你別藏啊!給我看看!」
井子宴眼神躲閃,惱羞成怒,「我的……我的龍鱗,你一個女孩子家看什麼!不知羞!」
「跟我是女孩子有什麼關系?快!給我瞧瞧!別逼我搶啊!」
井子宴被我追了八條街,最后被我揪著耳朵,連聲告饒,將龍鱗給了我。
淡藍色的光透過鱗片,落在手心,流光溢彩,好看極了。
「阿井,送我好不好?」
一回頭,井子宴滿臉漲紅,哼了聲,「可不能隨便送人……這是定情信物。」
我撇撇嘴,「好吧,我答應你。」
「你答應我什麼了?」他一臉詫異。
「嫁給你啊……」我舉起龍鱗認真打量,「將來我在嫁衣上繡滿龍鱗!」
井子宴仿佛被人戳了痛腳,板著臉訓我:
「你怎麼這麼隨便啊!喜歡鱗片就嫁,那下次,你喜歡魚鱗,不得嫁個鯉魚精?」
我沒來得及反駁,就被他生拉硬拽回了家,連好不容易搶到的鱗片,也被他搶走了。
殊不知,他竟將此事記在了心里。
此刻,我認真盯著井子宴的臉。
他早已褪去了少年人的稚嫩,看我的目光,也沒有了情竇初開時,刻意的躲閃和遮掩。
他懂得什麼叫喜歡的就要爭取。
也懂愛欲。
井子宴壓住我的后腦,深深吻上來,思念盡數傾瀉。
我本想將自己恢復記憶的事告訴他,可一想到又要提及過往的傷心事,實在煞風景,便作罷。
夕陽半落,漁舟唱晚。
不多時,窗外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半湖天光半湖煙,水光相映,魚尾相接。
擺渡人泛舟湖上,水波微蕩,便載著小舟左右傾倒,行入藕花深處。
暮色濃郁,籠罩四野,魚兒因窒息,不時躍至湖面,很快一個擺尾,重新扎回湖底。
雨夜過去,天色將明。
最后一陣雨勢止于黎明前,湖煙散去,魚兒安睡湖底,一切重歸于寂。
10
萬沒料到,天界的大軍來得這樣快。
回到魔界的第三日,蒼穹陰云密布,電閃雷鳴。
驚雷連著九九八十一響,幾乎要將屋頂鑿穿。
晨起時天陰陰的。
井子宴領兵上了前線,我跟隨在側。
此次天界兵力強盛,大軍壓境,大有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玉華的身邊,多出個熟悉的身影。
是茵茵。
原來她見勢不妙,早已跑回了天界。
不多時,有人通報,天界使者至,帶來了天帝玉華的口諭。
井子宴沉著臉,本不欲與他們多言。
我給攔住了。
「我想聽聽他們怎麼說。」
井子宴轉了口風,「放進來。」
士兵站在兩側,讓出一條小路。
煙塵中,茵茵身穿綾羅綢緞,緩緩走來。
現如今她已然恢復了原本的樣貌,還是那般其貌不揚。
眼下,她似乎收了玉華什麼好處,周身仙氣繚繞,勉強成了個正派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