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是戴思途找的門路,我手中沒有這樣的關系,至于茶,開門面只是掛個樣子,我們主要是給世家供應。
忙起來腳不沾地,戴思途能力很好,尤其擅長與人打交道,三寸舌能說八尺事,我也很佩服他。
「單茶葉不行,您的意思,還要再加絲嗎?各個世家的關系,您打通了?」我問道。
「這有何難,」戴思途笑著道,「若二小姐想要做皇商,我也行得。」
「先生大才。」我拱手行禮,盧先生也欽佩不已,「世人都仰慕戴先生,老夫還不以為然,如今看,是老夫有眼無珠了。」
我和戴思途以及盧先生商議,年中去一趟江南,將供應絲的商家談好。
回將軍府后,我將要去江南的事告訴顧延之,他眉頭蹙得緊緊的,
「去江南他和盧先生不能去,為何要你走一趟?」
我正忙著算賬,聞言停下來看著顧延之,「我也正好和戴先生學一學,他做買賣的能力在我之上。」
顧延之坐我對面,拿著一本書繃著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半天都沒出聲。
去江南前,發生了一件大事,莊妃從冷宮里出來了。
我觀察戴思途的反應,他一切都和往常差不多,但莊妃卻不消停,一出冷宮就開始折騰。
我有時候想想也覺得應該的,當初他們姐弟相依為命,如果莊妃不潑辣一些,他們大約活不下來。
「請我進宮?」我看著劉管事,覺得莫名其妙,「娘娘是有什麼事吩咐嗎?」
劉管事話說一半,「大約是為了將軍婚事。」
顧延之出公差不在京城,我有理由懷疑,莊妃就是趁著這個機會喊我進宮的。
我沒法拒絕,收拾了一番準備進宮。
進宮前,戴思途忽然來找我,吞吞吐吐不說話,最后還是一拂袖走了。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莊妃,第一次是前世溫慶和升任首輔后,我在皇后的宴會上見過她。
那次宴會我印象深刻,因為她潑了良妃一臉酒被圣上訓斥了。
我當時就驚訝,莊妃在后宮起起伏伏十幾年,冷宮都進了兩次了,為什麼還能這麼輕易被人挑起怒火?
那次莊妃給我的印象都來自于她的性格,美貌我倒沒有太大的感觸。
但今天見到,我才驚覺她的美貌,難怪出身微寒字都不識幾個的她,曾寵冠六宮。
這一張臉,便是我看著也出神。
也對,有顧延之那般俊朗的弟弟,姐姐又怎麼會差呢。
莊妃說話非常直接,語速也快,「本宮要給延之尋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你無名無分住在他家里,不合適了。」
「這樣,本宮給你三天時間,你從將軍府搬走,在延之成親以前,你不許和他來往走動,以免壞他婚事,你要同意本宮還敬你三分,你要不同意,本宮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她咯噔放下茶盅,目光銳利地看著我。
「如果你喜歡他,放不下,本宮也不是不給你路。你等三五年,他嫡子出生長大了,到時候本宮做主,抬你做他的妾室。」
「如何?你倒說句話啊,悶葫蘆一樣。」莊妃皺眉道。
我能說什麼,只能應是。
「民女不敢違抗娘娘的旨意,只是離開將軍府,民女要等將軍回來,回稟他才妥當。」我起身回道。
她擺著手,「你走你的,他不會舍不得你。我弟弟我最清楚了,他從小就冷漠的很,對誰都沒什麼感情。
」
「你也不要對他報什麼要不得的心思,你們身份懸殊,他不會喜歡你的。」
我依舊應是。
莊妃說完了這些就讓人送我走了。
回到將軍府,戴思途居然還在,急切地問我和莊妃聊了什麼。
我將莊妃的話都告訴他了,他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她一直沒變,還是這麼直來直去。」
我停下來看著他,他撓了撓頭,有些拘謹,「我從小喜歡她,覺得她很漂亮又能干。后來長大些,就做夢都想娶她。」
戴思途嘆了口氣,「不過,造化弄人,有人為了巴結圣上,給了她五千兩送她入宮,她想都沒想,就將五千兩都給了延之,當天就跟著人走了。」
「這麼多年,我一直想和她道別,每次在夢里都追著她喊姐姐,問她走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和我告別,這麼多年,她有沒有一次想起過我。」
少年時的情意成了他的執念,我也輕嘆了一口氣,
「我覺得對于她來說,情愛不如果腹的饅頭。你自小不愁吃穿,她小小年紀卻要顧著兩個人的肚子,根本沒有閑情去體會情感。」
戴思途仰頭望著天,許久之后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悵然道:「你說得對,這些年是我太偏執了,見她一面又如何,不說她還記不記得我,就算是記得又如何?」
「她的人生里,需要顧忌的人很多,但一定沒有我。」
我遞了個手帕給他,他擺了擺手,「和你說一說我心里輕快了很多,不過這些是秘密,你不許告訴別人,顧延之也不行。」
我噓了一聲,「放心,我誰也不說。」
戴思途笑著摸了摸我的頭,「古靈精怪,延之不喜歡你,是他眼睛有問題。
」
「我也覺得,他們姐弟眼神都有問題。」
我們一起笑了起來。
正笑著,顧延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