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挪了挪,將臉靠過來,微涼的唇貼在了我的上。
我心頭一顫,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阿樓。」
他喃喃自語。
「可以麼?」
這是兵荒馬亂的一晚。
我不想回憶,估計溫讓比我更不想。
第二日我們黑著眼圈去認親,收到了無數友好但調侃的目光。
我將自己做的鞋子荷包一一送出去,又收了滿滿一盤叫春紅同我大開眼界的回禮。
待吃了早食,溫閣老將溫讓提溜走了。
長嫂提溜走了我。
我垂著腦袋不敢看她的眼睛,太不含蓄了,說好的看透不說透呢?
「阿樓啊,這個夫妻生活和諧是十分緊要的,你懂吧?」
我抬頭看了長嫂一眼,又低下腦袋。
話說您眼中的幸災樂禍是怎麼回事兒啊喂?
「這事兒吧一回生二回熟,日后慢慢便好了,男人嘛,要多肯定多鼓勵才是,明日你們便遲些再起,你看這眼圈黑的。」
如此這般,長嫂便將我給打發了。
溫讓約是被長兄打擊了,第二日天還沒黑透就關了房門。
第二日我們確實沒去請安。
日子平淡,郎君們都是朝中的緊要人,日日早出晚歸。
29
長嫂亦如寶珠所說,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會醒的。
二嫂長著家中中饋,又兼著外出交集的活計。
自過了新婚,二嫂便拉著我,家中事物便罷了,我亦十分害怕出門,不愛交集。
多時便是領著一幫小孩兒在廚下倒騰,反正不論做出什麼來,都有人捧場也就是了。
寶珠又有了身孕,走到哪里身后都跟著王爺,眼珠子不錯地盯著。
懷孕了約莫脾氣會不大好,她總用一雙黑漆漆的眼偷偷瞪王爺,每每長嫂發現了便要訓她。
她便耍賴癡纏,直到睡到長嫂旁邊才罷休。
于是家里便時常見長兄站在檐下訓王爺,王爺黑著臉默默地忍受著。
其余人在一旁瞧熱鬧,時不時還要感嘆一番。
當然敢惹長兄的也只阿爹阿娘同長嫂,長嫂看長兄教訓王爺,也只瞥一眼。
「你多大了,睡覺還要人哄不成?若實在睡不著,便哄圓子去。」
圓子便是我家的三姑娘,長嫂同長兄的第二個孩兒,剛滿兩歲,正是黏人的年紀。
長兄默默地轉身去哄圓子了,背影說不出的凄涼可憐。
堂堂一國閣老,在家中便是這般的待遇。
不怪寶珠愛纏著長嫂,實在是同她在一處不僅有趣,還能學到許多。
平日里無事時,除了總在忙的二嫂,我們多都聚在阿娘的屋中做針線說閑話。
長嫂幾乎將大慶走遍了,說到風土人情,各地風俗,她無有不知的,她不僅知曉,還能說得有趣生動。
聽聞寶珠和二嫂的私房錢全投在了長嫂的買賣里,每年都拿分紅。
我將自己的嫁妝清點了一番,溫讓看我翻箱倒柜的,問我要作何。
「阿娘都說了,長嫂是個錢串子,最是會賺錢,這樣的機會放在眼前,旁人求也求不到,我自是要學寶珠同二嫂,將錢投進去的。」
「你就不怕賠了?不怕寶銀將你的銀子眛下了?」
「你這是玩笑呢吧?長嫂是什麼樣人?我那三瓜兩棗她還瞧不上呢!賠便賠了,你養我也便是了。」
他低頭親了親我的唇角,眼里泛著笑。
「你那點是少了,我便給你添些。」
我想他的身家全在床頭的柜子里鎖著,鑰匙在我手里,他拿什麼給我添呀?
「鑰匙在你手中,你看著取就是了。」
約是將我看穿了,他又倒。
我伸手抱了他,他生得高,我要看他就要仰著頭。
「三郎,我好生快活,活了這許多年,嫁給你后我才知什麼樣的日子才叫日子。家中父母疼愛我,兄嫂妹妹親近我。
日日同她們一處說話做事,我這樣笨,什麼也不會,可她們從不嫌我,只慢慢地教我。出了門也處處護我,家中的孩兒們敬我愛我。
我能有這樣的日子,只因遇見了你。」
他手指帶著薄繭,觸過我的發梢眼尾,落在了我的鼻尖上。
「阿樓,你不必妄自菲薄,我家的人都是經歷過劫難的,最是將真心二字看得重要。你若不曾真心相待,他們亦不會全心待你。
你冬日給阿爹阿娘縫脖子,給孩兒們做帽子靴子,幫著寶銀帶圓子,無有不盡心盡力的。
阿娘同我說了多少次,我們家的孩兒皆是好命的,娶的嫁的都是萬里挑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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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他的手指扯下來放在唇邊親了親。
「若這是門買賣,我做得多劃算?就我一人,換回了多少?」
阿娘說溫家的男人都不會說,要不然長嫂同長兄也不會蹉跎那許多年。
溫讓也是這樣的,他總是做得多說得少。
比如我阿娘,他只我放心不下,便在離家走路不足半刻鐘的巷口給阿娘買了間院子,又親自盯著修整了一遍。
逢年過節家他都會親自去將阿娘接到家中來一起過,家中二老有的,絕不會少了我阿娘的。
他拿真心待我,我自是要還報十分的。
「是,我家阿樓自是最聰慧的了。」
他親了親我的額角。
「你不是最是羨慕寶銀去過的地方多麼?若是她還出去,我便讓她也帶你出去看看,我若還出去,也帶著你去,這萬里山河,有時間是該出去好好看的,拘在后院這一畝三分田里,好好的人也癡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