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葦不想回家，腳步蹣跚，上墳的心。

手機沒響，那煞神不知道在干什麼。

磨蹭了一個小時才到小區花園，找了個椅子坐。無聊地翻著手機的通話記錄，找到了昨天晚上那個陌生的號。

王文遠這人看起來冷面冷心，但還是好心，關鍵時候會給通報消息。只是自己沒慧又略微貪心了一下，沒抓住機會，導致了現在這樣尷尬的狀況。

可有一失必有一得。

想了很久，還是給這個號碼回了一個短信，“今天很糟糕，被老板在公司抓了個現行，怎麼辦？”

等了一會兒，那邊都沒回短信。

也是，要是好心跟人通風報信，結果那人不信，末了事糟糕了再來問怎麼辦，也要生氣的。

不能再等下去了，世事難料，必須要有退路。

打開手機網銀檢查自己的存款，跟了歐北這大半年，各種禮不能變現都放在家里，現金全存起來了，也有小幾十萬了。將這些錢全轉到了一張固定收款的銀行卡，保證無論自己這邊有什麼意外，那邊都有錢用。

果然，錢出去沒多久，手機響了。

伍葦看著手機屏幕上不斷跳的一張中年婦的臉，始終沒接通。等到手機快沒電了，才回了一條短信，“我很好，不必掛念。我剛辦好一個大業務，公司給的獎金。”

回完短信后，那邊又道，“你在哪里？什麼時候回家？”

回，“工作很忙，看年底會不會有時間。”

“是不是又把錢全給我了？你自己留著花呀！”

“我這邊還有。現在這公司待遇比以前的好，包吃包住，還有獎金。聽說以前的老員工表現好的還能獎勵房子。我掙表現，一定能搞到一個大房子。”伍葦安道，“別心我，你自己注意。”

其實不用再努力，現在也是有房的人了。可要告訴了媽媽，肯定會嚇死，然后跑過去把給糾回家。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沒做，怎麼可能就這麼走掉？

安人的話也沒錯，伺候歐北真是一個好工作，錢多事，老員工有贈房的福利。

可惜，有可能被玩丟了。

想到這里，伍葦認為繼續躲著也沒意義了，直面慘淡的人生吧。如果真的被掃地出門了，還有一個邱明俊做候補，也已經將他的私人號碼存手機里備用了。

艱難地站起來，坐上了回家的電梯，心沉重地輸了開門的碼。

家里燈火通明，煙霧繚繞。

歐北一手玩手機一手夾著煙坐在沙發上，煙灰缸已經快滿了。

伍葦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道，“我在會議室等了你好久，你都沒來。”

他用力將煙頭按下去，按了幾下手機后丟在茶幾上，道，“我故意的，讓你好好反省。”

理直氣壯，毫無愧疚。

在樓下花園想了千百種的辦法忽悠他，可真正面對的時候，被他的氣勢給得死死的。羅薇肯定說錯了，他這樣款兒的，怎麼可能是私生子？

突然，手機響了，瞄了一眼，是王文遠的那串陌生號回短信了，很簡單的幾個字，“好好認錯，使勁撒。”

這是什麼鬼主意？

伍葦關了手機，閉眼，深吸一口氣，道，“歐，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這一次吧。”

歐北手去拿煙盒，里面空空如也。他有點煩躁地翻個底朝天，倒了倒，還是沒出來。伍葦麻溜丟了包跑過去，從茶幾柜子里出一盒新的來，狗地撕開，雙手奉到他面前。

歐北看著表現，整個人靠到沙發上。半躬，出一支煙送到他邊。

他沒張口，只道，“伍葦，你不是說特別我嗎？”

伍葦極其堅定，以連自己都要相信的口氣道，“歐，我真的你。”

“來，好好說說。”他張口含著煙，有點迷糊道，“就從你怎麼找工作找到這家公司開始，到今天為止。”

蹲坐在地板上，雙手抱著他大，頭放在他膝蓋上仰頭看著他。王文遠找來培訓的那個媽媽桑說過，的眼睛特別漂亮，水汪汪的，看人的時候里面好像有煙霧在，男人最不了外純的。

“大概是三個月前，突然覺得一個人呆著很寂寞。每天都在等你，每次你不來就忍不住怨恨，我怕這樣會變一個怨婦。”小心翼翼，“我不想自己變那個樣子，也不想你看見我不好的地方，所以決定找工作——”

“逛街買東西也可以。”歐北沒有被蠱，冷靜道。

“每天買買買，也會很空虛。”伍葦絞盡腦，“而且王助理有說過，讓我不要太招搖，不能給你惹麻煩。我，我想找個公司上班打發時間，所以才——”

“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指指打火機，伍葦立刻手抓過來打燃遞給他。他低頭點燃煙，道，“為什麼瞞著我到現在。”

伍葦有些猶豫，有點害怕，但還是說了，“我知道你喜歡我漂漂亮亮的樣子，可上班穿打扮要低調，我怕你看見了會不開心，覺得丟面子。歐，對不起，我還是想得太淺了，沒顧及到你。”

用著他的，起伏的得到他繃的力量。這是一個強悍的男人，肯定不是這樣的小花招能混過去的。王助理讓撒，到底有沒有譜？

“怎麼去了邱家的四海集團？”他依然不為所。

伍葦有點張，抖道，“我在招聘網站找的啊，注冊了會員，那邊推薦說四海是本城最好的企業之一。就去面試，然后試上了——”

“歐，我真的不知道這個公司和你有關系。我明天就去辭職，不，馬上，我馬上給羅姐打電話——”

“不用了。”歐北深吸一口煙，拿出來按在煙灰缸里。他站起，道，“我了，你去搞點吃的來。”

小心觀察他的表，不懂這到底是過關了還是沒過關，但他肯主對提要求總是個好現象。于是立刻道，“我馬上去弄晚飯，你稍微等我一會兒。”

話是這樣說，可本就沒有準備歐北在這里就餐的材料，冰箱里只有常備的高湯、蛋和面條。只好勉強下了個煎蛋面，看著白花花的面條，很愧地端了上去。

歐北拿了筷子直接吃面，只是在吃到一半的時候道，“伍葦，我花大錢養著你，就給我吃白面條？”

伍葦將腦袋埋到了口里，道，“改，我一定改。”

以后冰箱里天天塞大魚大恭候老板駕到。既然已經暴了，老板好心也不是很生氣的樣子，自然可以明正大了。

他沒再說什麼，連湯喝完后，直接去洗澡休息了。

伍葦猶猶豫豫跟進去，幫他放水、按，比平時更用心一百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滋味真是不好。

當夜，破天荒地，他沒，只在臨睡前道，“給你個機會，解釋一下手機鈴聲的事。”

整個人喪氣了，居然忘了這一遭。總不可能說金主大爺是迫的三重大山啊，很狗道，“歐，我的意思是你是我救世主啊！”

歐北丟給一個你以為我會信你鬼話的眼神，“寒迫的奴隸是誰？”

“我！”伍葦當仁不讓，心里卻在苦。

“那你想當主人？”他高高吊起了眉頭。

MD，一個紈绔為什麼對《國際歌》的歌詞那麼悉。

“哦，我是救世主？不是從來就沒有救世主嗎？”

伍葦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只好道，“這是趣——”

騙鬼，誰家的趣是這個？

果然，歐北直接睡下，翻背對著，道，“智障。”

忐忑了一整夜，翻來覆去一整夜沒睡著。以前老板來找睡的時候，嫌棄人力太旺盛，苦頭吃不夠；可現在人就躺在邊，卻連一小指頭都不，又不了了。輾轉反側，不能安眠。深深地唾棄自己，這本就是得了斯德哥爾的病，需要好好治。

因為實在睡不著，干脆開始回憶過去，從第一次見到歐北開始，到剛才發生的一切。最后總結陳詞，每個金主都有諸多的不如意，譬如家這個，雖然多金長得帥，但是脾氣不好啊！

次日起床，功地掛了兩個大黑眼圈，整個人神萎靡不振。

歐北倒是一副神滿滿的樣子，好像完全沒看出來心事重重，吃完的白水湯面后道，“走吧，咱們一起去上班。”

暗自苦，誰要跟他一起上班？他今天去公司算是巡幸天下，則是去等著死刑宣判。

王文遠開車來接兩人，這是一個看起來相當端正正氣的年輕人。他目不斜視，也絕不和伍葦說話，好像私下里本沒有這回事。

到了公司不遠的地方，伍葦扭了半天，還是鼓足勇氣道，“可不可以讓我先下車？”

歐北冷冷地看著，很慫道，“公司里知道，會破壞你的形象。”

這借口分明找得不好，他咧笑一笑，沖王文遠指了指。車緩緩靠邊，解了一樣下車，還很恭敬地直到車走才直。

卑躬屈膝，奴骨。

等到了公司，從電梯上所有人就側目。

不明所以，過了一刻鐘后才知道昨天那一切都只能算是開胃小菜，今天才是真正上大餐。

因為剛坐到自己窄小的工位上，旁邊的羅薇一臉瘋狂地沖喊，“伍葦，你快看公司平臺的部通知。”

伍葦打開電腦，有點喪氣，直到看見以自己名字置頂的職位調令。

“這里，這里還有！”羅薇指給看，“直接轉正，簽署轉正合同后即日上崗公司副總！”

為什麼說話算話的歐北說了要收拾，又輕輕放過了？為什麼暴風雨來臨之前只有一片的沉靜？

這個瘋狂的世界，必然是有什麼謀詭計在沖著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