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在一起,顧淮川就只是一個連工作都找不到的普通人。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放棄我:
「又不是非要做那些了不起的工作才能養活你。」
「音音,就算沒有顧家的光環,我也能讓你過上好的生活,我保證。」
說這句話的時候,顧淮川眼睛里閃著細碎的光。
我滿心愧疚,總覺得是我害了他:
「答應我,無論做什麼,一定要做你自己喜歡的事。」
我怕他后悔,怕他不平衡,更怕他有一天會怨我。
然而,我低估了顧淮川要和我在一起的決心。
他放下身段,做一切愿意要他的工作。
工地,外賣,服務員。
什麼賺錢他就做什麼。
就這樣,三個月后,在我生日那天,他送了我一條項鏈。
他從來沒有和我說過,這些天他到底有多辛苦,有沒有受委屈,有沒有被人刁難。
他只說:
「音音你看,我可以賺到錢了。」
那一千萬不足以令我動搖,顧母各種威逼利誘的手段也沒能讓我后退。
直到,我看見顧淮川那雙原本彈鋼琴的手變得傷痕累累。
我才知道我有多可笑。
口口聲聲說要讓他做自己喜歡的事,可跟我在一起,他要放棄的太多了。
他再也不能彈鋼琴,不能收藏自己喜歡的表,不能隨時飛到國外去看畫展。
他只能和我在一起,成為被生活壓垮的普通人。
這就是為什麼后來我會無數次地忽略他,紀念日放他鴿子,生日留他一個人。
因為我要成功。
我要顧母給我一千萬的時候可以反手扔回她兩千萬。
我要顧淮川回到以前的生活,我要他開心。
10
可往往比幸福先敲門的,是意外。
我過完生日后沒多久,顧淮川就出車禍了。
那晚他冒著大雨出門送外賣,為一個快超時的單子闖了紅燈。
我接到電話的時候,他正在醫院搶救。
一向高貴優雅的顧夫人,在急診室門口對著我破口大罵:
「葉攬音,你到底要把他害到什麼程度才甘心啊?」
「讓他陪著你吃苦,去做那些低賤的工作這樣就是愛他嗎?」
我木然搖頭。
我只知道,如果顧淮川活不成,那我一定也活不成了。
好在,有了最好的醫療資源,顧淮川脫離了生命危險。
他在 icu 躺了一個月才醒過來。
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要娶葉攬音。」
經此一遭,顧母被嚇得魂飛魄散,最終讓步同意我們在一起。
代價是顧淮川傷了腦子,車禍以后,他記憶就出現了問題,常常會忘記自己做過的事。
所以我大概能理解,他為什麼說沒碰過阮薇。
他不是沒做過,而是不記得了。
當時的我,可能怎麼也不會想到,我們之間會是這樣的結局。
怨誰呢?
怪劇情太狗血,還是我們終究沒緣分,只能走到這一步。
抑或人的真心瞬息萬變。
他曾經可以為了我去死,但絲毫不影響后來他愛上另外一個女人。
還好,我尚且能夠及時抽身,不至于像彈幕里說的那樣結局凄慘。
我靜靜地看著顧淮川,眼睛酸得怎麼也睜不開。
我想,這應該是我們最后一個晚上。
從明天開始,我們就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再無瓜葛。
翌日,清醒過來的顧淮川冷靜了不少,他垂眸坐在床邊,不動,也不說話。
見狀,我也不想跟他過多糾纏,更不想回想他昨晚上發瘋時說的那些話。
「沒事了就走吧,別再來找我,況且就算你來了也沒用,我最近在接觸國外的電影,如果順利的話,以后可能不會回來了。」
顧淮川仍舊沒什麼反應。
良久,他才緩緩抬頭,輕聲道:
「我知道你不會再相信我了。」
「自從車禍后,很多事情我都記不太清楚,包括七年前那個荒唐的晚上。」
「雖然我想不起來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沒有碰過阮薇,因為那天晚上,有人在我耳邊叫了你的名字。」
我愣了兩秒,有些不理解顧淮川話里的意思。
他也不解釋,默默起身離開。
罷了,反正結局都是一樣的,沒什麼可糾結的了。
我躺在床上,怔怔望著天花板,恍若隔世。
顧淮川,再見。
再也不見。
11
三天后,我拜托經紀人唐姐幫我準備進組的事宜,越快越好。
她卻在電話那頭笑我:
「要不要這麼卷?都快結婚的人了還天天惦記著拍戲呢?你家顧少爺肯放人?」
我尷尬不已,只能先胡亂搪塞過去。
貿然宣布取消婚約肯定會引發諸多猜測,到時候矛頭多半會指向我。
在我沒想好結局辦法之前,暫且只有先拖著了。
應付完唐姐,我開始琢磨著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才能把傷害降到最低。
倘若實話實說,那我不僅能以完美受害者退場,還可以順帶賣一波慘。
但同時,阮薇母子必定會遭受鋪天蓋地的網暴。
這不是我的本意。
我正拿著手機頭疼,屏幕忽然亮了。
阮薇給我發來消息,約我明天下午在顧家附近的咖啡廳見面。
我有些意外,分明那天我已經把話說得足夠清楚。
可她言辭懇切,再三請求我一定要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