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那目光脆弱、迷茫。
甚至帶著一絲難過。
「池迢。」
「不過一個游戲罷了,至于這麼認真?」
11
賀野比我高出許多。
他朝我一步一步走來,在我身上慢慢投下灰沉沉的陰影。
一股淡淡的酒氣。
他真的喝了不少。
就連眼神看著都有些混沌。
并不清明。
他拿出手機,上下翻了翻。
然后將屏幕轉到我的面前——
是程寄洲朋友圈的截圖。
我們兩個人在夜色下擁抱接吻的照片。
他扯了扯嘴角。
「池迢,你知道什麼叫游戲嗎,你做戲做得這麼真是干什麼?」
做戲嗎。
賀野,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無聊了。
我冷冷地看著他。
嘆了口氣,解釋。
「你搞錯了。」
「我和程寄洲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本來就喜歡……」
可我還沒說完。
他猛地向我傾身過來。
左手捂住我的嘴唇,似乎要把我的話堵回去。
右手把手機扔下。
兩只拇指用力地、發瘋似的揉搓我的唇瓣。
像是在壓抑某種情緒。
「夠了。」
「我看你真是病了。」
「本來就是一個打賭游戲,你竟然讓他親你。池迢,你是傻了嗎?」
「明天……嗯,明天,明天我就去告訴程寄洲,說這一切本來都是騙他的!」
最后一句話。
他幾乎是嘶吼出聲。
眼睛微微泛紅,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我掙脫束縛,一把拍掉他的手腕。
質問道。
「代替梁恬夏表白這個主意,不是本來就是你提出的嗎?」
「賀野,你現在又在惺惺作態什麼呢?」
12
他似乎被這個問題怔住了。
雙手攥成拳,慢慢放下。
我看了一眼表,快要十點半了。
宿管阿姨從女寢走廊探出身子,喊了一句:「注意時間,要關門了哈,男朋友女朋友的都別再膩歪了!」
賀野的臉似乎微微一紅。
但我可沒興趣多想。
把身上的大衣又緊了緊,轉身就要走。
「池迢!」
他卻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不耐煩地回頭。
「生日那天,你送我的那罐星星,沒有送給別人吧?」
顯然,程寄洲朋友圈的第二張照片,他也看到了。
所以過來小心翼翼地求證。
「沒有。」
我直截了斷地回答。
也故意忽略了他那一刻似乎松懈了的神情。
「我怎麼可能送給寄洲二手禮物。」
「……你說原本給你的那罐星星啊,生日結束回來就已經被我扔掉了啊。」
重新躺回宿舍的床上,我拿起手機。
今天這件突發的事情,倒是提醒了我好多事情。
關于真心話大冒險的表白——
我原先是想立即和對方道歉解釋的。
可發現那個人是死而復生的紀晝后。
反倒忘在腦后,耽誤了下來。
還有賀野的那些朋友,實在是討厭。
以后最好也不要再聯系了。
我打開微信,找到當時其中某個拉我進去的群聊。
點進去,99+的消息提醒,一下子彈出好多聊天記錄。
我看也沒看。
直接退群。
然后給程寄洲發去了消息。
【我們明天見一面?】
他沒睡。
很快就回了。
【當然啦。】
【明天可是你的二十歲生日哎!本來還想卡著零點送祝福的……】
【你想要什麼禮物?】
【嗯……或者等一個驚喜?】
唔。
原來,明天是我的生日啊。
我自己都忘了呢。
13 賀野
池迢和程寄洲表白后,一連幾天再也沒有聯系過我。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學校里面有傳言,說他們兩個真的在一起了。
就連那個原本為了挖苦池迢而臨時拉起來的聊天群,都有人開始磕了起來。
【難道是一見鐘情?】
【臥槽,我們豈不是還做了一件好事?哈哈哈!】
【別說,程寄洲長得真的不錯。池迢不會對我們野哥死心了吧?】
諸如此類這樣的調侃。
我看了幾句就不想再看了。
少見的煩躁焦慮壓在我的心頭。
池迢真的會這麼容易動心嗎?
她以前,明明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我要她做什麼,她像是從不會反駁。
又固執,又乖。
直到程寄洲那條該死的朋友圈,把一切都撕碎。
我那時在酒吧。
幾天前,剛從父親手里接過了公司的管理權。
身邊那些狐朋狗友商量著要給我慶祝。
場面倒是熱鬧。
「你們賀家的生意真是越來越大了。」
「等長河實業回國,整個北城也就是你們兩個龍頭一爭高下。」
「長河實業啊,創始人年紀那麼大了,長子死了后,連個繼承人都沒有,怎麼和賀家比?」
「nonono,消息不靈通了吧?聽說人家還有個二兒子,小時候走丟了,現在找回來了……」
……
亂七八糟,吵吵嚷嚷。
朋友見我一個人坐在角落。
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賀野,有個好玩的,你要不要看看?」
他把屏幕舉到我的面前,低聲笑著:「沒想到,池迢看著挺純情,玩得這麼大。」
拍攝的角度很昏暗。
但我一眼就可以看出。
那個仰著頭,長發披肩,擁抱著對方的女孩。
是池迢。
一瞬間。
我好像聽見轟的一聲,腦子里緊繃的一根弦,終于斷掉了。
耳朵發出嗡嗡的鳴響。
連手指都無法抑制地輕顫起來。
這是什麼啊……
我猛地站起身,拽住朋友的衣領,吼道:「這他媽是什麼啊?」
酒吧里。
許多人朝我們這邊看過來。
老板和我們認識,連忙過來打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