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沒躲,被我砸得一個踉蹌。
那張碎嘴難得沒說話。
「你打他干嗎?沈硯才剛上樓。」
沈硯嘴甜,會討長輩歡心,我家里人都很喜歡他。
我媽邊說邊薅我睡衣耳朵:
「你看看你,穿著一身狗熊睡衣,頭頂還扣個帽子,這能是沒穿衣服?家里就這麼冷?」
呃……我有個小毛病,每逢大姨媽拜訪就格外怕冷。
這事誰也不知道,包括我媽。
按我媽的話說。
她從農村嫁到城里,每天的工作就是維護家庭和照顧好我。
小時候因為體形偏胖。
醫生說我有早熟趨勢,她擔心得整宿整宿睡不著,從那時候便開始控制我飲食。
青春正盛時。
她看別人家孩子早戀,夜不歸宿。
就和沈伯母一致決定讓沈硯接送我上學。
畢竟兩家知根知底,再加上娃娃親疊加 buff,我媽和沈伯母那叫一個放心。
諸如此類的事太多太多。
我要是告訴她我怕冷,那她今晚就得把我太姥棉褲翻出來給我套上。
「出去吧,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我無奈擺手。
換好衣服出去,沈硯正在陪我爸下棋。
我二話不說拎住他后脖領,微笑:
「不是找我有事嗎?走吧。」
他倒是識趣。
跟我爸媽打完招呼,就蔫蔫跟在我屁股后面出門。
也算是風水輪流轉了。
8
面館內。
我捂著肚子,面無表情地看著沈硯給我挑碗里香菜。
以前把我惹生氣后,他就是這樣。
噓寒問暖,無微不至,下次還敢。
昨晚被徐嘉禾一語點醒后。
我現在看他獻殷勤,內心毫無波瀾。
感受到我的視線,沈硯終于挨不住了。
他把碗放到我面前,遞上筷子:
「都挑好了,快吃吧。」
我沒接,強撐著餓意冷哼:
「你可真是閑的,剛剛借口去衛生間,是不是告訴后廚多加香菜了?」
他放下筷子,扯著嗓子反駁說沒有。
聲音不小,一時間,好多顧客都往我們這邊看。
他干咳兩聲,音量放小:
「昨晚喝多了,胃有些難受,去洗手間吐了一下。」
我低罵了句活該:
「難受不在家老實睡覺,一大早跑我家干什麼?」
其實我想說的是。
沒感覺還借酒澆愁?沒感覺還跑來找我?
但我大概能猜出他心里想法。
無條件陪在身邊的人,突然有一天不陪了。
換作是誰,都會不習慣吧?
沈硯苦笑了聲:
「昨晚是我說錯話,做錯事了,對不起,池夏。」
突如其來的道歉,讓我鼻腔有些發酸。
我別過臉,不再嗆他。
就如閨蜜所說。
曾經的我,萬分認定自己會嫁給沈硯,所以他才會有恃無恐。
記得大一下半學期,我和沈硯鬧得很僵。
那天他跟女生在球場打鬧,四周圍了一群男生起哄。
畫面很唯美,就是很不湊巧被我看見。
我拿著礦泉水扭頭就走。
沈硯追過來。
他哄我說,只是籃球不小心砸到那女生,他過去給她道句歉僅此而已,絕對沒別的。
可我還是很生氣,很生氣。
因為沈硯他……從未跟我道過歉。
這是第一次。
空氣寂靜幾分鐘。
沈硯又恢復以往嬉皮笑臉。
他挑起面條,故作不經意地問:
「我昨晚說的那些話,就是想跟江肆裝個逼,沒別的意思,你呢?該不會真的喜歡他吧?」
我把視線放回到他身上,皺眉:
「重要嗎?喜不喜歡對你來說真的重要嗎?」
「怎麼不重要……」
我打斷他的狡辯,糾正道:
「重要個屁,你在乎的根本不是我喜歡誰,而是怕我不再圍著你轉,我說得對嗎,沈硯?」
沈硯握著筷子的手一點點用力收攏。
盯著我不動,也不說話了。
其實我能坐在這里跟他吃早餐。
一方面是介于父母在家。
另一方面是真
的想清楚了。
我垂眼,在羽絨服兜里掏出他家鑰匙放在桌子上。
語氣平靜地訴說內心看法,絲毫沒注意身邊多出個人。
「別再管我了,沈硯,我珍惜我們多年友誼,但我不是選項 E,我不想聽你說下次一定,也不會再像個傻子似的圍著你轉,你大可以去尋找你想要的感情,但那個人,不會是我。
「所以,娃娃親的事,算了吧。」
說完,我如釋重負般起身。
卻撞在硬邦邦的胸膛上。
9
我身體一僵,下意識退后半步,仰頭看向面前人。
少年黑發微濕,星眸深邃,睫毛烏壓壓垂下一整片。
看著我的目光中帶著明晃晃笑意。
我反復揉了幾下眼睛,才確認自己沒餓出幻覺。
「江肆?你怎麼在這?」
奇怪的不只是他出現在我家樓下面館。
還有他脖頸處那條圍巾。
天殺的!
該不會是沈硯把他叫來當面對質的吧?!
他嗯了一聲,拎著塑料袋的手,指向身后不遠處:
「我姐說這家面館好吃,就是送你回家那次,喝醉酒給我打電話哭的那個。」
啊,原來是他姐。
我順著他手指看過去。
角落里的女生也在看我。
她單手杵著下巴,笑得合不攏嘴。
點頭示意打招呼間隙。
沈硯突然起身。
椅子劃過地面,發出刺耳響聲。
他面如土色,聲音緊繃:
「說這麼多,就是想毀掉娃娃親,和他在一起對吧?」
前半句,我不置可否。
后半句,我無話可說。
「池夏,我問你,我和他之間,你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