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時,路過一個黑暗的巷口,我隱約聽到了柳綿憤恨的聲音。
「我說了,你別來找我了。」
借著月色,我看到了柳綿對面男人的半張臉。
是柳綿的賭鬼爸爸,柳福生。
柳福生嬉皮笑臉地說:「綿綿,跟爸回去,嫁給村里那個老王頭,他愿意出十萬塊。」
他拉長了音調:「十萬塊呢,你掙多少年都不一定能掙到。」
「你就想賣了我拿錢去賭唄。」
柳綿冷笑一聲:「急什麼?等我和那個蠢女人關系再好一點,他們家的錢就都能弄到手。」
柳福生并不滿意:「我現在就手癢了,你先給我搞點錢,不然的話,我就鬧到唐家去……我撒潑打滾,報警說他們囚禁我女兒,看警察管不管。
「柳綿,我才是你的親爹!」
柳綿背對著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聽到她沉默了幾秒,然后說:「你等幾天,會有錢的。」
22
我想起我媽在家里放了幾萬塊現金備用。
上輩子,她隱晦地問過我一次有沒有拿她的錢。
我當時不明所以地搖搖頭,沒有多想。
我媽便沒有再提。
原來是柳綿偷了我家的錢。
于是我買了一個微型攝像頭,裝在她的房間。
沒過幾天,魚上鉤了。
我看著手機屏里,柳綿趁著家里沒人,悄悄摸進了我媽房間。
她翻遍了每個角落,終于在一個包的夾層里找到兩萬塊錢。
在門口站了幾秒,確認沒留下什麼痕跡之后,她退出了房間,關好門。
我將錄下的視頻火速發給我媽,喊她回家捉賊。
我們倆在門口堵住了正要出去的柳綿。
「綿綿,你干嗎去?」
我媽上下打量了她幾眼。
在我家住了一個多月,柳綿白了不少,也豐腴了些。
穿著我媽買的嶄新的衣服鞋子,毛躁發黃的頭發絲都黑亮了許多,一點也看不出曾吃過苦。
「哦,干媽,我想出去散散步。」
柳綿直視著我媽的眼睛,若無其事。
「等會再去吧,我有事問你。」
我媽將她拉進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綿綿,我丟了兩萬塊錢,你知不知道是誰拿的?」
她忐忑地搓了搓手指,臉上顯出幾分受到懷疑后的委屈:「干媽,我不知道,您是覺得我偷拿了您的錢嗎?我雖然窮,也不會做這種事。」
她煞有介事地舉起左手發誓:「我發誓沒有進過您的房間。」
我一不小心笑出了聲:「你怎麼知道丟的錢放在我媽房間里?」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她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嘴卻仍然是硬的:「瑩瑩姐,沒有證據可不興隨便冤枉人。」
我媽見過了監控,不吃這一套,目光落在她身后背的小包上。
那是半月前,我媽送她的禮物。
「瑩瑩,你包里裝了什麼?」
她臉色煞白。
看她不見棺材不落淚,我翻出手機里的視頻:「你仔細看看,你難道想告訴我,你在夢游呢?」
23
「干媽,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柳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又開始使出她那招磕頭大法。
「是我爸,他前兩天找上門,威脅我說,不給他錢,就要把我綁回去嫁給一個老鰥夫換彩禮。」
她的眼淚混著鼻涕,砸在我家地板上。
我嫌棄地撇了撇嘴。
「我真的沒辦法了,干媽,我不想回去,還差幾天就要高考了,我就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了。」
她顫抖著從包里掏出兩扎錢,放到桌上。
「我把錢還您!我爸說我不給他錢,他就要鬧到家里來,我不想讓他影響您,才做出糊涂事的。
」
柳綿哭得情真意切,我媽沉默了半晌,還是狠不下心。
「罷了,錢也還了,此事就不要再提。你在我家安心住到高考完,便立刻搬出去吧。我與你的情分,就到這里了。」
柳綿哐哐磕了三個響頭,抽噎著:「我知道了,干媽,謝謝您。」
「起來吧,以后別叫我干媽了。」我媽臉上是未曾掩飾的失望與厭棄。
柳綿緩慢地伸直膝蓋站起。
我在一旁彎下腰,捂著肚子,沖著我媽撒嬌:「媽媽,能幫我煮一杯紅糖姜茶嗎?我肚子有些疼。」
我媽立刻將柳綿的事拋在腦后,去廚房找紅糖。
柳綿翹著這一幕,臉上掛著未干的淚痕,卻沖我露出一抹惡毒的笑容。
「你等著吧,唐清瑩。」
我裝作沒聽懂的樣子,聳了聳肩。
然后我去了一趟一樓衛生間,把準備好的東西放進垃圾箱。
出來后,我躲在暗處,看到柳綿也去了趟衛生間。
不到半分鐘她就出來了,手里攥著一包東西。
逼急了柳綿,她才會主動咬鉤。
我滿意地躺回床上,等待一切收網。
24
高考完那天,回家路上,經過偏僻處時,我被人綁架了。
這一段我可太熟了。
被人捂著口鼻,拖進面包車時,我奮力掙扎了一番。
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我還是很快暈了過去。
醒來時,我的手被捆在身后,腳上拴著鐵鏈,嘴巴里塞著惡臭的抹布,眼睛也被蒙住了。
這次我吸入的迷藥較少,提前醒了過來。
剛好聽到綁匪在打電話:「兩百萬,你覺得你女兒的命,值不值這個錢?我警告你,你可別想報警,把錢給我乖乖送到這個地方,就能見到你女兒。
」
綁架我的人是柳福生。
上輩子,聽到柳福生開口說話時,我才發現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