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朦的神情在我話音落下時,突然又變了變。
「那也不好說。」
她低聲說:「蘇嘉芮生前好像一直在試圖找到證據報警,后來她死了,我也忘了這茬。」
「但她車禍得太突然了,今天想來,就像是......」
像是滅口。
我心臟又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難道蘇嘉芮當初已經拿到證據了嗎?
可是,那會在什麼地方?
還是說已經被銷毀了?
我捂住腦子,幾乎開始瘋狂地回憶蘇嘉芮曾經的一言一行。
存放證據的地方......
腦海中一道正午的陽光突然破開了層層迷霧。
「秦歡,一會兒你回寢室,把我衣柜底下的 U 盤拿出來吧,我論文在里面,你幫我瞅瞅格式對不對。」
可是那會兒,哪有什麼關于論文的作業啊?
我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拎起包急急忙忙地往回趕。
李朦被我嚇了一跳,試圖拉住我。
「李朦,」我回過頭,「或許真的有可能呢?」
16
蘇嘉芮和我是從初中就認識的閨蜜。
她在寢室里的遺物,大部分都被我打包塵封在了家里。
那個 U 盤被一團雜物包裹著,正靜靜地泛著寒光。
我手腳都有些顫抖了,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把電腦開機。
文件夾打開的瞬間,我渾身都滲著冷汗。
蘇嘉芮做了很詳細的分類——
1、禮堂視頻;
2、聊天記錄;
3、醫院診單及墮胎報告;
4、錄音;
......
我竭力控制住雙手,一個一個點開了它們。
令人作嘔的現實就這樣赤裸裸地攤開在我面前。
就像一塊腐爛已久的陳肉,被人藏了很多年,再現世的時候只會更加惡臭難忍。
那些東西根本不配稱之為人。
我癱倒在椅子里,耳鳴久久未息。
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呢?
我心痛得無以復加,眼淚順著眼尾一滴一滴地掉下去。
即便危險,我也一定會竭盡全力地啊......
窗外夕陽如火,像極了大二那年的燦爛日落。
我伸手抓過手機,撥通了李朦的電話。
「如果還有一次機會......」我有些艱難地開口,「你怎麼選?」
電話那頭沒有說話。
就在我以為她不會再出聲時,她突然啞著嗓音說了一句話:
「這五年,我做夢都盼著能有這麼一個機會。」
17
當年只有穆陽一個人死了。
他的教授父親雖悲痛欲絕,但好歹保全了自己。
他的狐朋狗友想方設法滅了蘇嘉芮的口,更是高枕無憂。
世界上沒有這麼好的事情。
第二天,我一個人走進了警察局的大門。
U 盤里的內容震驚了在場的所有警察,局里當即立案,就連局長都被驚動了。
穆教授當天就被帶到了警局,面對鐵證他供認不諱。
我只是隔著警察冷冷地看著那個頹敗的老人,轉身便離開了。
他不是重點。
穆陽的那群狐朋狗友一個也沒抓到。
是了,他們有權有勢,怎麼會干坐著等死?
他們應該恨我吧。
我站在警局外,望著太陽懶懶地笑了。
當然要恨我啊。
就像當初恨蘇嘉芮一樣。
18
回到小區,我在便利店買了晚餐,正慢悠悠地準備往樓上走。
幾道黑影在我背后若隱若現。
我渾然不覺,掏出鑰匙插進門里。
下一秒,一條浸濕的毛巾猛地覆到我的口鼻上,刺激的味道霎時沖進了我的鼻腔。
鋪天蓋地的黑暗再次將我籠罩。
再次醒來是在一間破破爛爛的倉庫里。
幾個吊兒郎當的男子圍著我,臉上是如出一轍的扭曲。
「你就是秦歡?」
我咳了咳,微微點了點頭。
下一刻一個巴掌就重重地扇到了我的臉上!
「你個死賤人!閑得沒事干了是吧,非要管閑事!」
黃毛吐出一口痰,惡狠狠地從腰間摸出一把刀:
「老子也沒得罪過你吧?都五年多了,這會兒想起來裝英雄了?」
我死死地咬住后槽牙,須臾竟慢慢地笑了起來:
「你們害怕啦。」
黃毛頓時惱羞成怒,又一巴掌扇了過來。
「啪——」
「老子看你是活膩歪了!」他氣得胸口起起伏伏,當即就要來砍我。
「誒誒誒,」一旁的男子突然攔住了他,有些猥瑣地道,「大哥,對著小美人兇什麼啊?」
他搓著手奸笑:「反正要解決她,何不干脆讓兄弟們......」
黃毛眼珠轉了轉,最后停在了我姣好的臉上。
「說得也是,」他笑著扔掉了刀,「說起來,秦歡當年是校花榜排名第一吧?老子當年最想睡的就是你,果然過了這麼多年還是要落在我手里!」
我極力忍著反胃的感覺,一邊往后縮一邊怒罵:「你們敢!不怕坐牢嗎?」
「老子怕個屁!」
黃毛呸了一聲:「一群破警察,敢拿我怎麼樣?老子的舅舅可是副省長!」
夠了。
我終于放松下來,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們。
黃毛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異樣,警惕地問:「你又想搞什麼花樣?」
話音剛落,倉庫的大門遽然被撞開。
數位警察大喊著不許動,迅速沖了進來。
黃毛幾人愣著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手銬押住了。
臨被抓走前,黃毛轉過頭來,滿臉不甘心地沖著我喊:「你怎麼做到的?」
我靜靜地依偎在隨警察一同趕來的李朦懷里,沒再分半個眼神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