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只剩下我的呼吸聲。
門又被敲起來。
我走過去開門。
祁森站在門外,手里拎著保溫壺,發梢被雨淋濕了一些,貼在他白皙的臉上,整個人顯得愈發生冷。
看見這張臉,我的胃先是一緩,可心又止不住地慌。
杜悅嘉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
「你怎麼來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保溫壺:「從我導師那里來,師母煮了點湯讓我帶回家吃。」
我接過保溫壺,望向公寓盡頭的電梯:「謝謝,你快走吧。」
他沒好氣地挑眉:「進去都不行?」
「我今天很累,你先回去吧。」我推了他一把,「快回去。」
他有些失落和生氣,卻不發作,低頭看了我一眼,鼻音悶悶地「嗯」了一聲。
像只委屈的小獸。
見他服軟,我心落下一些:「快回去。」說完,快速地要關上門。
祁森一手擋在門縫,我硬生生夾住他的手掌。
「你……」我來不及說什麼,他順勢進門,后靠關上了門。
「發生什麼了?」他沉下臉,全然不像方才任我使喚的模樣,俯視著我,將我環住。
我后退,想拉開與他的距離。
他鉗制住我,年輕氣盛的力量開不得玩笑。
「疼。」
他略松開些,低頭看見我脖子的紅淤,眼神直勾勾地要看到我心里去。
我下意識地想抬手去捂住。
他卻拉住我的手,手掌溫熱,好似給我冰冷的手渡仙氣:「去喝湯吧。」
「你喝了,我就走。」他說。
別要我吃出滋味。
愉快得知覺麻痹。
八
沒有什麼是長久的。
媽媽是這樣說的,小姨也是這樣說的。
我逃不出來的。
我只能一直做個聽話的乖女孩,臣服于他們。
臣服才能換來優越的生活。
不然什麼都不是。
段關秦是這樣教我的,杜悅嘉也是這麼對我的。
可是,我需要什麼?
祁森說,我需要自愛。
愛自己,才有力量換來幸福的生活。
他說,你可以自己去過你想要的生活。
「怎麼有雞湯味?」杜悅嘉進門就問。
我心頭一緊,面上冷靜:「不舒服,煮點熱的。」
杜悅嘉從背后摟住我的腰,我不設防地跌入他的懷里。
他的嘴唇冰冷地貼著我的耳垂:「是我不好。」
我手上洗著保溫壺,忍不住打顫。
他的手隔著衣服,捂住我的腹部,我下意識地躲開。
他的手懸在半空。
「你手冷。」我解釋道,關上水龍頭。
他在我耳邊低笑,一只冰手直接穿過衣服,貼著我腹部的皮膚。
我忍不住倒吸了口氣。
想躲開,卻被他前后用力,囚禁在懷里。
我用力掙脫,他用力束緊我,像要將我吸進他的身體里,他在我耳邊說:「我回來的時候,在樓下看到一輛黑色摩托。」
我一驚,半點不敢掙扎,我語氣故作輕松:「是嗎?」
他輕笑:「你在怕什麼?」
「我沒有。」
「你在發抖。」
我拍開他的手:「我冷,生理本能。」
他松開我,走向客廳的沙發,低頭擺弄手機。
我松了口氣,又聽見他在那頭說:「為什麼學托福?」
「學著玩。」
他漫不經心地「嗯」了聲,翻動幾頁書后,突然問我:「你有簽證嗎?」
外頭陰雨綿綿,像要填滿夜的空洞。
「有。」
他語氣帶著些愉悅:「過幾天我要回 A 國了。」
我沒有出聲。
「我不介意帶你回去,」他放下書,「看看你小姨。」
小姨自老杜去世后,身體一直不好,杜悅嘉把財產轉移國外的時候,順便把這個他最恨的人接到他身邊的養老院。
他樂于看著她被疾病拖累的模樣。
他說,在他母親身上經歷的惡果,都報應在了小姨身上。
同時,她活著一日,也是杜悅嘉鉗制住我的一天。
我伸手去關窗。
段家是我的保護傘。
留在國內,礙于段家,杜悅嘉對我起碼有些表面上的分寸。
如果真的被他帶到 A 國去,那我就真的逃無可逃了。
「好。」我低著聲說。
不能激怒他。
他過來拉住我,從鼻尖吻到脖子,溫柔得不像話。
杜悅嘉的助手把機票行程發送給我。
角落里是安置妥當的行李。
窗外的雨從那個冷夜開始,連著下到了今天。
手機的屏幕亮了起來,有新消息。
是祁森的微信。
「姐姐,我下午兩點半上飛機。」
去機場路上,杜悅嘉與我坐在后座。
他擺弄著手機,業務繁忙。
我看著窗外的雨不說話,半開的窗,透進絲絲冷風,使我清醒些。
杜悅嘉長手一伸,橫過我胸前,關上了車窗。
「怕冷還吹?」他勾著我后脖的碎發,低著頭,單手瀏覽手機的文件。
見我不說話,他抬眸看我。
「妹妹開心嗎?」
「開心。」
他在我發間輕啄,又收緊放在我腰上的手:「你怎麼乖得讓我有些心慌呢?」
兩點十五分。
杜悅嘉與我在貴賓室等候,我的行李已經被他的助手拿去托運。
我渾身只剩身上的小包。
他在我身旁,聽著手機里的人匯報工作。
杜悅嘉握著我的手,放在他的腿上。
緊緊地握著。
「我想去洗手間。」我低聲說。
他面無表情地抬頭,看著我,表情冷漠:「忍著。」
我軟聲軟氣,用手指示意他將耳朵靠近我。
他挪開電話,身體向我傾斜。
「我來月經,要去洗手間。」說話時,我的下唇不小心蹭到他的耳廓。
他側過頭看我,眼神里是試探和懷疑。
我睜著眼睛,一臉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