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醒:「滿是泥濘的土地上,不會長出純潔的小白花。」
只能開出一朵棘手而強大的惡之花。
如果生下來就是沈家的女兒,那就共進退,共榮辱。
壞到底,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2
哥哥拿著真詔書回了沈家,我則帶人進了皇宮。
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一夕之間,風云瞬息萬變。
計劃告吹,宋郁書因為擔心沈家真的會對天子不利,所以連夜潛入皇宮把人救出。
我不想給對手一絲機會。
我很喜歡看聰明人被戳破的樣子。
已經是秋天,宮中很冷。
我靠在宮墻上,聽著越來越近的窸窣聲,百無聊賴地數起了手指。
「一。」
夜色如水,天地寂靜。
「二。」
一前一后的腳步聲。
「沈家越發猖狂,主子,咱們必須有所行動了。」
「我必然會將他們都盡數殺盡,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為什麼?您不是已經研發出火槍了嗎?到時候咱們的兵完全可以一打十。」
「沈家能調動京城一切兵馬,何況他們也有豢養的死侍。不說了,趕緊上去。」
爬墻的聲音格外動聽。
我朝身后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在數到第三時,有人落了地。
手下人瞬間團團將其圍住,有人遞來火把。
我用火光照了照宋郁書陰晴不定的臉,緩緩綻開一抹笑。
「哎呀。
「被我抓住了呢。」
宋郁書的手下十分忠心,發現中了計,立刻以性命掩護,讓宋郁書逃走。
在混亂中,宋郁書當即掐住我的脖子做人質。
「都住手!否則我殺了她!」
手下人面面相覷,果然不敢輕舉妄動。
宋郁書松了口氣,掐住我脖子的力度松了些。
他忍不住譏諷道:「還真是多虧了沈小姐用性命做掩護。」
謝我嗎?不必吧。
我雖臉憋得通紅,卻還是笑了出來。
「謝字還是當不起,誰不知道——」
耳邊傳來破空聲,對上宋郁書驟然變了的臉色。
我緩緩開口。
「我沈家最出名的,就是一位神乎其技的弓箭手。」
不過主角顯然不會那麼容易被殺死,他手下拼了命相救。
而出手必死的沈忘偏偏箭歪了一分,讓宋郁書還真就逃走了。
我望著消失在黑暗中的宋郁書,沉默了很久。
手下跪成一排,瑟瑟發抖。
「請小姐恕罪。」
為首的便是沈忘,他頭埋得很低,跪在我面前。
和沈忘相識多少年了?
其實我自己都有些記不清了。
從七歲起,沈忘被父親撿回來,安排保護我。
近十年了吧,一直盡心盡力,并無二心。
我憐惜他的身世,甚至于在冰冷的沈府,我最親近的就是他。
沈忘低聲道:「是沈某技藝不精,生怕誤傷了小姐,還請小姐恕罪。」
真的嗎?是因為擔心我嗎?
我微笑著將人攙扶起來,「無事,我本意也沒有想殺他。」
死太快也沒什麼意思。
回府的路上,我和沈忘一前一后走著。
「沈忘,你還記得嗎?你剛來沈府的時候,才只有十歲。
「正是除夕夜,沈府的下人狗眼看人低,讓你和小狗住柴房。
「我去看來福的時候,就看到了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的你。」
那時候我還對一切都很新奇,還以為自己也有救贖人的能力。
興許是那晚的風雪太大了,小少年瞳孔清澈,目光怯怯。
竟讓我……那般憐憫。
沈忘應聲道:「是小姐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從此沈某的命就是小姐的。
」
我停住腳步,回頭:「那你愿意為了我死嗎?」
沈忘呼吸滯了滯,緊接著跪下。
「沈某甘之如飴。」
我輕笑擺擺手:「開玩笑的。」
3
父親得知昨晚宋郁書竟然冒死進皇宮,吃了一驚。
又聽到后面被我攔下,才松了口氣。
他寬慰道:「真不愧是我的女兒啊,比起你姐姐來都不遑多讓了。」
從前父親一直覺得我生性純良,也不知道出于什麼目的,還盡量把自己的所作所為避著我。
保護得的確很好,但是那樣的保護并不適合沈家現在的處境。
哥哥也夸贊:「要不是妹妹提醒,我還真被宋郁書那小子瞞過去了。」
父親道:「宋郁書一個酒囊飯袋之徒,仗著有點小聰明,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弄這些。」
言語中很是輕蔑狂妄。
殊不知宋郁書才是那個最危險的敵人。
哥哥附和:「瞧他弱不禁風的,風流債倒是不少。」
前些日子哥哥瞧上了第一美人柳如瑄,卻得知美人早就對宋郁書傾心相許。
哥哥自然心里不痛快。
那柳如瑄傾國傾城,亦是本書女主。
是宋郁書老師的獨女,頗有才情。
我插話:「父親,宋郁書那邊交給我吧,我負責。」
父親思考了一下,想到宋郁書本就不足為懼,便答應了下來。
末了,想起什麼。
「對了,錦兒不日便要回來了。」
沈錦,也就是我的姐姐,父親最是器重。
從小便表現出了超出常人的頭腦,所以早早接手家業。
很多時候遇到什麼情況都是沈錦出謀劃策,著手解決。
就連我都有些看不透她。
母親很欣喜,「若是錦兒來,一定會安心不少。」
傍晚收到了長公主遞來的請柬,說是要擺一個詩會。
雖然我從來沒有去過,但是長公主表面功夫做得極好,從來第一個先送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