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是我懦弱的樣子說不出的違和。
總之, 我要透露出來的消息她顯然已經明白了。
父親或許真是老了, 即使吃了許多藥, 供奉了很多神仙。
都無法再得一子。
不過他還算理智,一直不遺余力為沈家洗白。
雖說心里未必這麼想,但是做的表面功夫很漂亮。
做的事也漂亮。
最后在他臨終前,也獲得了一些惋惜聲。
他躺在榻上, 牽著姐姐的手, 落下一滴淚。
倘若宣兒還在的話,有你輔佐必定大事可成。
可惜, 可惜啊!沒有子嗣綿延, 我就算坐上這高位,也始終不踏實。
是上天懲罰,枉我一世英名, 卻后繼無人!
我與母親跪在后面, 旁邊是幾位美姬。
那些人連哭都哭不出,只低著頭瑟瑟發抖。
身旁人忽然冒出一句:「滿意了嗎?」
我驀地抬頭, 母親長長嘆了口氣。
再沒說什麼。
或許是心累了,又或許只是不想再跟我說什麼。
看起來, 我一直忽略的母親, 對我的所作所為似乎心如明鏡。
也是, 一家反派, 當家主母怎麼可能光風霽月?
我啞然失笑。
還真是——有意思。
在我和沈錦之間, 她當然是繼承人的不二人選。
時間證明,只要做的事是好事,是為天下人謀福利。
既得利益者是不會在意當權者的性別和身世。
光不光彩,那都是前朝皇帝的事情了。
現在的沈錦很光彩。
我過上了人人都羨慕的生活。
尊貴無雙, 清閑, 日常就是喂喂鳥兒,作作樂。
有人說我命好, 沈家做的臟事半分沒有沾染到我。
享受卻半分沒落。
又一年大雪,我和我新養的小侍衛在院中堆雪人。
他堆得樂此不疲, 我就在一邊看著。
看別人開心也是一件樂事。
小侍衛說:「今年才是個好年呢,據說街上都沒有凍死的人了。」
我彎起眉眼,側身打量他。
「你雖瞧起來天真無邪,但要是想攀上姐姐,那叫癡人說夢。」
誰不知道沈錦一心事業, 尚未有過什麼風流債。
我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惹得小侍衛大驚失色,忙跪下連呼不敢。
不敢嗎?我瞧著最敢了。
少年情竇初開,覬覦上九五之尊。
每一次偷看姐姐時滿眼愛意的眼神,遮都遮不住呢。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原來喜歡那麼明顯啊。
總是帶著笑容的,那種小心翼翼。
院外厚厚的積雪上有腳印。
興許是沈錦下朝時來了一趟,不知出于什麼原因站了很久。
始終沒進來。
- 完 -
一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