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琦蕓救人只為問心無愧，並不需要誰的謝。隨口道︰“剛好石榴醒著，你快進去吧！”

再晚一點，人又要睡著了。

余石暉再次一禮︰“姑娘以後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吩咐。”

沈琦蕓沒將這話放在心上，走了兩步後回頭︰“對了，你那個偏方貴不貴？”

余石暉一臉激︰“銀子倒是其次，我只希這藥對妹妹真的有用。”

沈琦蕓點了點頭︰“若是銀子不湊手，可以跟我說。”

余石暉再次道謝。

出了這種事，沈琦蕓興致不高，老王妃那邊還盯著，因此，如非必要，都不出門。

這一天，難得地被齊嬤嬤醒……別看齊嬤嬤是嚴韶羽的人，但從不越距，一直都恭敬，沒有急事一般不會打擾睡覺。

沈琦蕓掙眼就對上了齊嬤嬤臉上的為難，好奇問︰“出了何事？”

齊嬤嬤急忙道︰“王妃娘娘那邊派人來傳話，說好多天不見您，想讓您去請安。”

直白點說，就是王妃找有事。

沈琦蕓剛剛睡醒，腦子還有些混沌，反應過來後起洗漱。說實話，不願意面對這位主子，王妃看似溫和，但並不好相，覺得到，王妃本看不起。

人在屋檐下，不去也得去。沈琦蕓換上了一淺衫，帶著齊嬤嬤去了主院。

到主院門口時，剛好踫到一群貌子結伴而出，老遠就能聞到們上的香味。看到沈琦蕓時，們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沈琦蕓和們錯而過，隔著老遠，還能覺得到們打量的目。齊嬤嬤靠譜的，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道︰“今日十五，那些是王爺的妾室和丫鬟，應該是來給王妃娘娘請安的。方才走在前頭沒看您的那位是吳側妃，最得王爺寵，膝下有三公子和五公子。”

這些事，沈琦蕓記憶中都有，不在乎王爺有多人和孩子，只問︰“吳側妃守不守規矩？對王妃恭敬麼？”

其實想問的是王妃能不能降住這些人。如果不能，此時的王妃心定然不，這時候湊上去，豈不是找罵？

齊嬤嬤懂的心思，低聲道︰“姑娘放心，他們還不敢在王妃娘娘跟前放肆，就算是吳側妃，也是規規矩矩的。”

那就好！

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好事，王妃這般厲害，沈琦蕓在手底下討生活，只有聽話的份。若是不聽話，一定討不了好。

進了門，王妃又在修剪花枝，手中的剪刀一抬，伺候的下人紛紛退下。齊嬤嬤眼帶擔憂，磨蹭到最後，還是退了出去。

王妃沒有回頭，只道︰“韶羽對你上心的。”

沈琦蕓不好接話，福請安。

“齊嬤嬤是他娘的妹妹，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王妃側頭︰“一開始，我也沒想過你會得他另眼相待。”

沈琦蕓低下頭︰“奴婢不敢。”

“這是你的福氣。韶羽子倔，他認定的事，我這個做母親的也改變不了。”王妃放下手里的剪刀，坐在上首，整理了一下袖子，不疾不徐道︰“我兒過完年二十有二，擱別人家，孩子都滿地跑了。我們這樣的府邸，子嗣尤其重要。他為嫡長子，娶妻生子之後，底下的弟弟也才好議親。今日找你來，是有事吩咐。”

沈琦蕓抬眼，對上王妃嚴肅的目，只聽道︰“如果你能勸得他答應婚事，回頭我允你一個要求。”

聞言，沈琦蕓心下一喜，不過，很快就冷靜下來。說難聽點，王妃為親娘都勸不，哪兒有本事讓嚴韶羽答應？

“奴婢不敢揣世子爺的心意，更不敢改變他的想法。”

王妃面嚴肅，語氣嚴厲︰“你在拒絕本妃？”

連“本妃”都出來了，可見是了真怒，沈琦蕓急忙道︰“奴婢不敢！”

“那就回去勸。”王妃語氣不容拒絕︰“何時勸好了，何時本妃就答應你的要求。還是那句話，想要隨心所生長的花枝，只有被剪除的份。”

不干也得干！

走出正院，沈琦蕓後背已經。齊嬤嬤扶著，察覺到臉不好，到了偏僻低聲問︰“姑娘，怎麼了？難道王妃娘娘呵斥你了？”

沈琦蕓見四下無人，道︰“讓我勸世子爺答應婚事。”說到這里，疑問︰“最近世子爺在議親？”

齊嬤嬤一臉茫然︰“沒聽說啊。”

都沒聽說，可見事還沒傳開。沈琦蕓沉了下，道︰“那未來的世子妃，應該得王妃看重。”

姑娘家的婚事，如果傳開後又沒定下，于名聲多有些損害，王妃將人護得這樣好，要麼是疼的後輩，要麼就是出自連王府也要慎重對待的人家。

齊嬤嬤沉默了下，道︰“王妃娘家的幾位姑娘都到了年紀，也早有意替世子爺聘娶……”

懂了。

和老王妃一樣，想找一位自己合心意的兒媳放在眼皮子底下。至于沈琦蕓求會不會惹惱嚴韶羽，完全不在王妃考慮之中。

沈琦蕓仔細回想了一下，小說中關于嚴韶羽和其他人的事著墨不多，譬如王妃即將替兒子提親的這位姑娘，小說中就完全不存在。

當然，沈琦蕓親經歷後，事已經改變了許多。比如，小說中一直寫嚴韶羽對明月郡主求而不得，可上次親眼所見，完全不是這樣。

這麼一座大山在頭上，回到蕓院後的沈琦蕓對著一桌飯菜味同嚼蠟，沒什麼胃口，便讓人撤了下去。正想用些開胃的點心，就聽見外面有人請安。幾步迎了出去，看到嚴韶羽大踏步而來。

“世子爺？”

這個時辰，嚴韶羽應該在外頭忙正事才對。

嚴韶羽上下打量︰“你去見我母妃了？”

沈琦蕓頷首︰“是，本來奴婢也該去給王妃請安的。”

無論心里願不願意，都得做出一副不得和王妃多相的模樣。

嚴韶羽坐在旁邊，手捻起一塊點心，再問︰“母妃可有為難你？”

說實話，于沈琦蕓來說，王妃給出的條件實在人。如果能夠說服嚴韶羽娶妻，或許就能離開王府，甚至還能拿到一筆不菲的酬金安家。半真半假笑道︰“王妃娘娘擔憂您的終大事，讓奴婢勸您早日親，還許了不好呢。奴婢能覺得到，王妃娘娘是真的急的……”

嚴韶羽側頭來，眼神莫名︰“你也想讓我親？”

沈琦蕓︰“……”他不親，何時親，也不是一個丫鬟能控制的啊！

一時間沒接話，嚴韶羽霍然起，甩袖就走。

只要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到他是生氣了。

齊嬤嬤有些急，手扯了一下沈琦蕓的衫。

沈琦蕓秒懂，雖說想離開王府，可暫時走不了啊！前有王妃著，後有老王妃虎視眈眈，一直沒離開，就需要嚴韶羽這座靠山，說什麼也不能把人給得罪了。萬一失寵，那就是死路一條。躊躇了一下，也只是一下而已，很快抬步追了上去。

“世子爺！”

嚴韶羽聽到了，但他正生氣呢，就沒回頭。

沈琦蕓一路追出了拱門，他才頓住腳步︰“我這會兒不想跟你說話。”再開口，他怕自己發火嚇著。

話落，頭也不回地大踏步離開。

沈琦蕓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回想了一下他說話的語氣，聽著也不像是惱了自己，這才放下了心。剛一回頭，就看到了隔壁院子門口的余石暉。

余石暉不知道站了多久，此時他一臉擔憂︰“姑娘，世子爺他脾氣不甚好，你委屈了。”

“不委屈。”沈琦蕓算是看出來了，在這府里只要不是主子，就別想隨心所。子算是灑的，落到這吃人的世道，若是一直自怨自艾想不開，除了憋死自己，沒有其它用。

反正，好死不如賴活著。有小命在，就有無限可能。

這話余石暉不信，他嘆口氣︰“姑娘，如果你需要我幫忙，盡管開口。哪怕你想走，我也可以……”

沈琦蕓驚了，攏共就幾面之緣，何德何能讓人為付出這麼多？

要知道，世子的丫鬟溜，那可就是逃奴，被抓住後就死路一條，幫著丫鬟逃跑的人也別想有好下場，能留個全尸都是主子開恩。

沈琦蕓懶得深想余石暉為何要如此，只囑咐道︰“王府這麼好，我傻了才會離開，往後你別再說這種胡話了，若惹人誤會，你我都要吃掛落。”

語罷，飛快進了石榴的院子。

余石暉已經出來，總不可能再進去。

果然，沈琦蕓進屋的時候，他已經不在原先那，應該是走了。

石榴正醒著，擔憂問︰“世子爺惱你了？”

沈琦蕓搖頭︰“我不知道。你好點了嗎？”

石榴苦笑︰“我這……就算是好了，也看不到前路。”從窗戶看向院子里的花木︰“大概我一輩子都要住在這里了。說起來，你是唯一一個願意幫我的人，也是我在這個府里識最有權勢之人，回頭你可不能丟下我。”

最後一句，半真半假玩笑似的語氣。

沈琦蕓握住的手︰“你別想太多，養傷要。”

石榴偏頭看︰“你是個好人，都說好人有好報……”

沈琦蕓失笑︰“我連自己都護不住，能有什麼福報？”

聞言，石榴面復雜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