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的模樣,心里說不上什麼感覺,只輕聲提醒:「下次見面,別喊我林榆了,我姓孟。」
說完我轉身離開,絲毫不顧及孟淮之。
后來,回國之后很久我才知道,那天,孟淮之的親生母親死在了小巷,沒人管,沒人理會,沒人通知。
等孟淮之晚上趕去的時候,尸體已經被火化了,他連自己親生母親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當時告訴我這話的人滿臉八卦,渴望從我臉上捕捉到什麼表情。
但是,他的事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13
大大小小的論題和數據、各種各樣的實驗會議、永遠有點偏差的實驗數據,這些構成了我迷惑但不迷茫的三年。
我站在自己的位置收拾東西,想起最忙的時候出去吃飯張口就是「給我來個培養皿」,總感覺自己還是剛到的模樣。
收拾完后,我站在自己的位置又看了一眼熟悉的地方,瓶瓶罐罐放在該放的地方,我們的位置也被新人代替,一切沒變又好像一切都變了。
帶的學弟看見我,笑瞇瞇地和我打招呼:「學姐,又養死了。」
我笑了笑安慰他:「沒事,等等你就會在遺忘的礦泉水瓶里發現一樣的植株。」
師姐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手下意識搭在小腹上。
我看著師兄等在門外的模樣調笑:「這麼黏啊?」
師姐嗔笑地看著我:「你也該找個男朋友了。」
我的手附上師姐的小腹,現在還是一片平坦,很難想象,這里,正在孕育著一個生命。
我扯開話題:「你說是男孩還是女孩?」
師姐果然被扯開了話題:「男孩女孩都好,但是我想要個女孩,給她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多好。
」
我想起了師姐曾經說過,她出生于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小時候的衣服都是撿弟弟穿剩下的,那時候最羨慕的就是別人穿的公主裙。
她說這話時眼底一片濕潤。
我扯著師姐離開。
「女孩好,到時候我送你們母子裝,你們一起穿公主裙。」
到門口時,師兄自然地扶住師姐,看向我:「我們要回國了,回去嗎?」
他們擔心地望著我,我勾唇笑了笑。
「當然回啊。」
我記得清楚,走的那天是個雨天,回來的這天也同樣是個雨天,雨絲濕漉漉地黏在身上。
師兄和師姐都是本地人,這些年師兄用自己的積蓄辦了個小公司,正是上升的黃金期,我無視掉許多大廠的申請,他們去哪我就去哪。
我以為不會再見到林家人,但是沒想到會那麼快。
回國恰巧一周,師姐指定我和師兄去談一個項目,到了才發現對面赫然坐著林夫人和林少虞。
林夫人看見我愣了一下,接著掛起得體的笑走向我的師兄,語氣恭維:「這是張導師的學生吧,張導師推薦我們見面的。」
接著又像是剛看見我一般:「呀,小榆也回來了?」
林少虞只站在一旁,輕抬著下巴。
師兄充耳未聞,拉著我落了座,靠近我輕聲說:「老師硬要我帶你把委屈找回來。」說完眨了眨眼。
「那你從合作內容說起吧。」師兄往椅子上一仰,下巴抬高指著林夫人。
這種態度林夫人竟然也忍了下來,滿臉疑惑地問:「但是,張導師說讓我和你們直接簽合同啊。」
靠著一種藥品發家,至今還沒有任何變化的林氏,早在三年前就知道自己會山窮水盡,要不然也不會高薪聘請我的導師。
而林氏目前的處境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新興公司一個接著一個,以前和林氏合作的公司都在吊著林氏,轉頭和小公司合作,以此獲得更大的利潤。
師兄臉色不變:「我不知道啊,你說說具體的合作,要是合適我就簽。」
具體的合作,這話說得很模糊,可以簡單說一下大概,也可以從合作內容到合作的準備,以及資金策劃各種問題,這樣沒有幾個小時是談不下來的。
平時這種事情都有專門的人對接,這次林夫人只帶了孟淮之。
她表情略顯尷尬,硬著頭皮說了兩句,身旁的林少虞臉色鐵青地插話。
「我來接著說吧。」
師兄臉一沉,溫聲說:「我覺得林夫人說得就挺好啊。」
林氏大不如從前,他們有求于我們,林夫人竟也忍了下去,開始認認真真地講述。
說了將近一個小時,把合作愿景和合作安排粗略地說了一點。
師兄抬手看了看表,抬手打斷林夫人。
「抱歉,我們有更合適的人選了,也不早了,我們就先走了。」
林夫人臉上的表情掛不住了,坐在椅子上抱臂:「林榆,你是出息了。」
師兄不說話,只是看著我笑,林夫人自知這個合作談不妥了,也不再掩蓋。
林少虞接話:「和你那個媽一個德行。」
我忽略掉他的話,在他的目光下站起身,看著林夫人:「我來還你一個東西。」
「什麼?」
我走近,看著林夫人的臉,抬起手狠狠給了她兩個巴掌,一左一右,三年前打在我臉上的巴掌三年后終于還了回去。
林夫人回過神開始尖叫:「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
她說著揚起了手想拽我的頭發,我扣住她的手腕,把她狠狠推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