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柳金橋常年殘留的威勢還在,這些人麵麵相覷,一時間竟然不敢多說,有幾個家屬甚至看向了孫遜。
柳金橋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些異常,他憤怒的同時卻也有些心冷。
柳金橋這些年看似中庸不怎麼理事,但一個憑借個人能力將遠東從一個小企業發展到如此境地的合格梟雄又怎麼可能看不出這些貓膩。那些家屬從自己一出現就有意無意看向孫遜,擺明了是心虛的表現,而且也擺明了孫遜就是他們的主心骨。
孫遜啊孫遜,我柳金橋自問待你不薄,你平日裏張揚跋扈,甚至不將青玉放在眼中,這些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你怎能做出如此有辱遠東名聲的事?怎能將主意打到了小煉上。
看著麵含冷笑,高高掛起任由事態發展的孫遜。柳金橋終於明白這個曾經自己最重的年輕人已經徹底變了,再也不屬於遠東。曾經單刀赴會,一腔雄膽的真豪傑不知不覺已經變了一個讓柳金橋認不出來的陌生人。
前幾日柳金橋已經察覺到了孫遜跟員工家屬鬧事不開幹係,今天則是徹底確定。
他表愈來愈冷,眼也是越來越淡,最後落在孫遜上平心靜氣道:“小遜,這些人你幫忙驅散一下吧。”
柳金橋終究不是無無義之人,他還是想給孫遜一個機會。不管用什麼手段,隻要孫遜能讓這幫家屬離開,他可以大度的揭過今天這件事。
孫遜沒想到柳金橋會忽然點自己名字,稍,旋即臉鎮定起來。
薑果然還是老的辣,恐怕自己跟這幫傷者家屬勾結的事被柳金橋察覺了。心裏閃過許多念頭,最終他還是裝作沒聽明白柳金橋的意思,正道:“董事長,這些家屬都是我一部門保鏢的至親,他們的兒子,丈夫,親人在一部門到了傷害,在遠東到了傷害,我不忍心驅趕他們。”
事已至此,無路可退,若必須有一方妥協,不應該是他孫遜。
孫遜說的冠冕堂皇,惹得家屬們一陣附和,神更加哀怨。理虧是理虧,隻是他們的親人的確是被沈煉給打傷了,此時孫遜的話引起了他們共鳴。事實上不傷者家屬,就連其它圍觀的遠東員工跟觀眾都覺著孫遜說到了他們心坎裏,雖然有些對柳金橋不敬,但事出有因,孫遜是想要為部門的員工討說法。如此人,也難怪一部門的員工一直都敬他為神,推心置腹,誰不想要一個護短的領導?
這番話造的威力還遠不止此,一部門的保鏢此時更是在旁鬧哄哄了起來,滿眼炙熱的看著孫遜,甚至於有人喊出讓沈煉滾出來的話。
柳金橋氣的手足冰冷,心髒跳明顯加快了許多。
眼前一切顯得有些不真實,這些都是他的員工,他一心一意對待的員工,此時他們的囂抗議讓一腔正氣熱忱的柳金橋難以接。
柳青玉幾次想要從車裏出來,但卻強自忍著,牙齒幾乎將紅咬破。爸爸英雄了一輩子,為遠東付出了一輩子,此時境地卻如同被人架在火爐上烤,這份屈辱對他而言太過沉重難以接。
沈煉,這全是因為沈煉。
恨,第一次,柳青玉對沈煉有了怨恨之心,恨他為什麼這些天遠東風雨飄搖之際他卻始終藏頭尾,恨他這時候還不出現,讓自己爸爸有心辯駁無力回天。這恨沒有毫理由,但卻來得洶湧強烈。
柳金橋已經失去了來之前的那種豪氣,眼睛掃過所有一部門的員工,有的低頭躲避,有的倔強抬頭跟他對視,有的眼睛裏分明寫滿了對他的不滿跟怨恨。
啞然失笑,柳金橋忽然懶得跟這些人計較,他雙眼無,對有些人徹底失。
“你們這些養不的白眼狼都他媽給我閉!”
這時,雷霆一樣的嗬斥聲突然在眾人耳邊炸開。
這聲音本不用去分辨就知道是誰的,保鏢六部的總教範天雷。
他量極高,接近兩米,材亦是壯碩如同黑塔,皮黝黑泛紅,但惟獨沒有任何臃腫。單以皮相論,趙鐵牛都不如他來的威武雄壯。
“一群王八犢子,你們良心都被狗給吃了,誰給你們的權利讓你們可以代表遠東的員工。也不瞧瞧自己都什麼德行,吃遠東的,拿遠東的,住遠東的,沒有遠東你們這幫王八蛋還不知道在哪討飯吃。你們敢不敢拍拍自己良心問問,自己拿的工資是不是比同行要高?你們的任務是不是比同行要?你們的待遇是不是比同行的要更加優秀?就算是食堂裏的飯菜,哪一家安保公司可以說比遠東的要好!”
範天雷嗓門極大,一下子就下了所有聲音。
他平時脾氣暴躁,但為人卻最是豪爽痛快,直來直往,在公司很有人脈,此時忽然而出說這麼一番話,不由就讓人開始沉思起來。
是啊,範天雷說的全是實話,毫沒有誇大之。雖然知道範天雷這話是針對一部門說的,可剛剛因為孫遜對柳金橋有些不滿的員工還是暗暗慚愧。
孫遜表冷了下來,他沒想到自己心準備的局麵竟然被這麼一個莽漢三言兩句破開了。
範天雷卻不肯就此甘休,一時間安靜下來的場麵回的盡是他的聲音:“孫遜,別人當你是個人,豪傑。可在我範天雷的心裏你隻是個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小人,沒有董事長的栽培你是個什麼東西?幾年前那場保衛任務沒有董事長派人救援,你還想回到遠東當英雄,狗熊都不到你。這些事董事長不說,我也不會說,任由功勞全部你要,任由公司所有的保鏢崇拜你欽佩你。可你是怎麼回報董事長的,就是請你手下那幫下三濫的家屬來遠東鬧事作為報答嗎?你臉紅麼,知不知道恥兩個字怎麼寫?我這個大老都知道這兩個字是要一筆一劃寫出來的。”
眾員工聽愣了,從來想不到當年一鮮站到遠東門口的孫遜還有這種不為人知的辛。
“範天雷,你妒忌我們教就直說,他媽往教上潑髒水。誰不知道你六部這些年無論業務能力還是保鏢素質都被我們老大的死死的,你這分明就是妒忌!”
“沒有證據不要口噴人!你憑什麼說這些人是我們教找來的。”
“對,滾回去,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手下敗將。”
“……”
孫遜一張臉已經難堪至極,不因為被範天雷挑破他勾結傷者家屬的事,還因為範天雷提起了他從事保鏢以來最得意的一件任務,他一直都堅定認為那件任務是他一己之力完的,雖然柳金橋的確幫了些小忙,但無關大局,沒想到如今範天雷竟然拿這個說事,簡直比他還無恥。有心反駁,本沒辦法出口,範天雷說的都是實話,隻不過是九真一假,自己之前倒是小看了這莽夫。
柳金橋這時卻是擺手製止了這個話題,拍了拍範天雷示意他不要說話。看著孫遜道:“過去的都過去了,咱們今天不說別的。我就想問問你今天到底想要幹嘛。”
孫遜強自鎮定道:“董事長這是什麼意思,我能幹嘛,這話您應該去問傷者家屬。”
“那,你們想要幹嘛?說出來。”柳金橋徑直轉,不去看孫遜躲閃的眼神,看向了前來鬧事的家屬。
“董事長,我們不要錢,我們隻要沈煉給個公道。沈煉是你的婿,你自然偏向他,我們不敢要求你怎麼罰他,他在哪?讓他出來!跟我們當麵對質!”
“對,當麵對質。他也太心狠手辣了,仗著份也不能這麼欺負人。”
……
瞧著眼前一群被別的因素衝昏頭腦的人,柳金橋已經沒有任何再講道理的心思,他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報警。
這是他最不願意選擇的方式,但現在為了唯一的方式,至於名聲?事已至此,還能如何。
“你們找我?有事。”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人從人群中了出來,不不慢朝柳金橋孫遜等人方向走去。
他像是極為詫異,明亮的雙眼也閃著疑,似乎不明白這些人非要找自己幹嘛。就好像這家夥去晨跑了一圈,正準備回家吃早餐,發現有人提到他名字一樣,極為隨意的反問。
人群一下子就因為他的到來安靜了。
沈煉,這貨不是沈煉還能有誰。
剛剛一即發針鋒相對的局勢因為他的到來顯得有些戲劇化,就在剛才那幫傷者家屬還要死要活的沈煉出麵給說法,下一刻沈煉就活生生出現了,沒有張,沒有心虛,隻有疑,似乎他真的不知道別人為什麼找他?
柳青玉繃著的眼淚一下子有些控製不住,看著遠忽然出現的影,出奇心安了下來,似乎隻要他出現,無論什麼局勢都在掌握之中,天塌下來他那藏在深的自信也不會有毫損傷。
捶打著方向盤,柳青玉不斷低聲咒罵著,卻出奇笑了。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笑,似乎是因為沈煉不是別人眼中膽小怕事的那種人,似乎是因為沈煉的出現是現在僵持局麵的唯一曙,也似乎因為他的出現,柳青玉不用再去考慮任何離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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