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明白九叔他們在說什麼。慚愧的是,在場不明白的人……大概只有我一個。
看著其他人紛紛心有靈犀的默契表,我只有下一肚子問題繼續出苦力。按照九叔的吩咐,在這條“路”上向前挖。
我並不覺得這是路。槐山上老槐樹的集程度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不知道是不是土壤條件過於良好,土地潤泥濘,本沒有能容納兩個人並排走的地方。但是按照舒道的指點一路挖過去,我們竟然找到了好幾埋著雕像的地方。和那尊石獅子不同,這些東西已經完全埋土裡,不去挖的話,本發現不了。
我把挖出來的雕像全部堆到九叔他們面前。舒道一一看過去,臉越來越沉。
“駱駝、人像、麒麟、華表……除了數量,這裡還真的是……阿守,再沒有了嗎?”舒道問。
我苦著臉:“大哥,我都快把這一帶挖戰壕了。你要是想讓我把整座山裡的陵墓整個起出來的話可以直說,我……我一定不會答應的!這個沒有商量餘地!”
“就這些了。”九叔站起來,“舒道,地方不對。”
“什麼不對?”我按捺不住疑問出口。
“這些石雕都是明代的東西。要是一般的石雕並不算太稀奇,可這些東西從風格和種類上面來看,是明代陵墓前神道兩側的石雕。”舒道解釋說。
“!”我兩眼一黑,差點沒倒下去,“我說……我們去的不是元代墓葬麼?為什麼明代神道的玩意兒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神道是位於帝王陵墓前的接引儀仗,長度大概幾百米。位於中軸線上直通陵墓大門。看到這些東西,基本上意味著我人生第一次倒鬥可以因此打道回府了。
只是……錯地方搞錯年代這種慫理由……九叔你確定天門是專業團隊麼……
“文武石雕二,石虎、羊、馬、柱各二,王的規格;文武一,石虎、羊、馬、柱各二,一品員……”舒道繼續說,“雖然各陵不盡相同,但是明代有保存完好的十三陵,從那上面看來,神道石雕的制式是很嚴格的,容不得來。奇怪的是,這裡的看起來依稀是帝王的制式,但是卻殘缺不全,居然還有不對的石雕。”
他指了指那只形單影只的瑞麒麟,意味深長道:“九哥,不僅僅是地方錯了這麼簡單啊……”
山風呼嘯刮過,我們六個人圍一圈,各懷心思地默默看著中央的一堆石雕……不,“各懷心思”大概只是我的腦補全而已。因為沒過幾分鐘,張玄忽然站了起來,拿著他的刀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走起來。
“……為什麼我覺得他剛才只是在我們糾結的時候睡了一覺而已,完全沒有覺到任何張氣氛……”我忍不住吐槽。
“……你不是一個人。”紅搖扶額,+10086。
我們默默注視了那個超然外的背影一會兒,然後,槍哥也站了起來。他聳了聳肩:“也是,討論這些有什麼用?我倒是不信,我們會找錯地方。”
他把□□往肩膀上一扛,步履輕快的吹著口哨也走了過去。
舒道站起來,微笑著拍了拍紅搖的肩膀:“走吧。”然後剛才還和我一起吐槽張玄隊行為的姐立刻二話不說跟了上去。
而九叔……沉默良久,也緩緩站了起來,選擇了上路。
我蹲在地上,後背著大堆行李,看著前方男人沉穩如山的背影。忽然悟了九叔作為這樣一個團隊領導人的悲催。
——這幫任的臭小子到底有沒有把我當老大啊?!扣工資!一定要扣他們的工資!!
我幸災樂禍地爬起來,顛顛地跟上去。
舒道的推測大概是沒錯的,因為之後的路上,連我也約覺得,我們是沿著一條固定的“路”向上。縱然腳下不是平坦的夯土,兩側的槐樹張牙舞爪,地面上突起的系,可山勢走向便是拱迎之勢,把我們引那未知的地方。
抬頭看著遮天的濃綠,我竟恍惚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好像幾百年前,不,也許就是剛才,有一隊沉默如同的人剛在這條道路上踏過浮塵,前方就是死亡的彼端。他們的任務是護送死亡度過彼岸,或許再也沒有回來過。
我混在隊伍裡也沉默地走著,耳邊是啞啞的哀唱。好像很疲憊,隊伍裡沒有一個人想說話。前方隊長轉過,煞白的臉沒有五,卻說出了話:就在這裡歇腳吧。
就在這裡。
好。
我張開口,就想一口應下來。
“……任守!任守!”
“……啊?哦!我在!怎麼了?”
我猛地回過神來,紅搖的大聲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
“還‘怎麼了’?你想去幹什麼?”紅搖責備地看了我一眼。
我沒幹什麼啊,不就是跟著你們一起走,然後……我納悶地抬起頭,才驟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我一個人走上了一條下行的岔道。令人無語的是,這條路還是一條半路被山石截住了的死路。眾人站在比我高一截的山路上,古怪地看著我迷迷糊糊往山壁上面撞。
“呃……”我慌慌張張連忙爬上去,“對……對不起,我跑神了。大家繼續走吧!”
然而沒人理會我。
“你剛才,中了魔一樣。”紅搖的神很嚴肅,“怎麼你都沒反應,直往下面走。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我心虛地撓頭。總不能告訴他們是我文藝青年風發作,腦補YY得沒邊了吧,“只是跑神而已,以後我不會了……悶、悶哥?你跑下去做什麼?”
我剛剛爬上去,張玄忽然也中了魔一樣,一個翻跳了下去。我嚇了一跳,剛想手去拽住他,才發現他本和我不一樣。他的表很清醒,不是平時那種迷迷糊糊的惺忪,而是我有幸見過兩次的清晰明亮的犀利。他出一手指,仔細按著我剛才差點撞上的山壁。
“神道還沒有結束,”舒道環視四周,“這裡應該沒有什麼。張玄,你發現什麼了?”
張玄的手指像是自己有意識一樣,爬蟲一般在山巖上點著。良久,他抬起頭來,無視一眾好奇的目,直接對著我指了一下山石,簡潔道:“挖。”
——為什麼是我啊?!
喂喂我們不是還於冷戰狀態麼?你使用力勞作懲罰是違反冷戰條約的!
可惜,我在天門中的地位,就是個出賣苦力的。所以,面對張玄這種換都換不了的技人員,就算有再大的意見也只能憋著。槍哥從上面扔下兩把工兵鏟,人也跳了下來和我一起挖。
幾鍬挖下去之後我才發現了異常。本來以為是山石,可實際上這裡只是大塊的石頭用土堆在一起,其堅固程度和水泥柱不相上下。槍哥只了幾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忽然制止了我揮汗如雨的工作。他抄起鏟子,向一個地方用力砸了下去。
那裡堆著的石頭比較小。我聽見哢嚓一聲響,卻不是石頭的聲音。槍哥的鏟子晃了兩下,舉上來一個被砸破了的骷髏。
“啊——”
伴著一聲慘,我幾乎以速跳到了上面,隨手抱住一個人閉眼大著。
我說過的對吧?雖然這種東西我見得真的不算甚至我本人都是個,可我的膽子……還是和廣大□□妹子一樣小。這種冷不丁冒出來的骷髏,簡直就是各種恐怖片裡面引起劇場驚聲尖的必殺技。
我前的肋骨覺到了波濤洶湧的綿——當然不是屬於我的T-T。波濤洶湧的主人拍了拍我的頭:“阿守,放開,我下去看看。”
紅搖一雙星眸閃爍著醉人的彩,充滿的目注視著下面的槍哥……手裡的骷髏。
——為什麼是“”?!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紅搖那張臉上的燦爛笑容……好吧,我一直以為這只是面對舒道時的專有笑容,可是現在您看著的是一個死得都爛掉了的骷髏啊!這種興真的大丈夫?!
然而,站在上面的兩個人,九叔一臉淡定,舒道甚至寵溺(?!)地笑著看著跳下去的紅搖,我頓時覺到一種哭無力的虛。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我才是比較正常的那個對吧?!不要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大驚小怪的膽小鬼啊!
張玄沉默看著槍哥快速清理著山石泥土,骸越來越多。剛才那個骷髏只是開始,從那個地方開始,被落葉浮土掩住的漸漸出來。不僅僅是人的,更多的是小型。所有的都腐爛的只剩下白骨。一眼看過去白森森的一片,格外瘮人。
紅搖一仔細看過去,把有些碎裂的骨骼分堆整理好。說道:“大部分是骨,多是狐貍、黃鼬、野貓之類。有些顱骨碎裂,但是也有很多骨骼保存完整,不像是外力致死。只不過,這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自然死亡的?”
“不是自然死亡。”張玄忽然說道。
張玄手撥開一片灰土,在我剛才挖的最深的地方,赫然顯出一片平坦的石面。
槍哥怔了一下,然後很快從那個地方開始,漸漸清理出更多的平面。澆了水上去,洗淨灰塵,那些平面的全貌顯出來——這是一塊巨大無比的石頭,兩人多高還看不見下面延到哪裡。好像是從山壁裡長出來的一樣,表面是詭異的青,但是它的布滿了人工雕刻的紋。一個個猙獰可怖,充滿了邪氣。
“這是……”舒道難得不那麼淡定了,“困龍石?”
“嗯。”張玄簡短應著,“那些東西應該是被它引過來的。”
“哦——”眾人恍然。
……你們恍然什麼啊?為什麼每次都是我不懂……
我在一片心有靈犀中默默舉爪:“我說,真的沒人願意浪費時間給我解釋一下嗎?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困龍石是偶爾出現在墓門外的封門石。但是一般的墓見不到這個。除非是下葬的時候就有變的征兆,或者是大兇之地,才會用刻有特殊符籙的青巨石封住所謂‘生門’,鎮兇魂。”舒道說。“困龍石是極兇之地才會用的,它雖然封住了生門,可實際上相當於一個通道,墓裡的氣源源不斷外泄,很容易引得八字輕的人和天生靈異的上前去,有的會撞死在上面,還有的就和你剛才一樣,長久喪失意識,死在這裡也不知道。看這塊石頭的樣子,這墓裡一定有大兇僵。”
“這是墓門?”槍哥敲了敲那石頭,雙目炯炯有神,“九叔,從這裡炸開嗎?”
“不,”九叔搖頭,“換地方。這裡並不是主墓室,況還不太清楚,別貿然行事。”
槍哥教點頭……
“如果這是元墓的話,我們要去上面,打豎井,應該可以直通主墓前的墓道。”舒道指了指山上。
“書生,你還好嗎?”紅搖擔心的看了他一眼,“這裡的東西有些怪,你跟我,我保護你!”
張玄從坑下不聲不響翻上來,走了。
我:“……喂,真的沒人覺得明知道墓裡很危險還要進去很傻X嗎?!明明……我才是正常人對吧!我是正常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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