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不想淌這潭渾水，便尋了個由頭先離開了。

「林悅之，本王從前對你太過驕縱，竟然這般沒有規矩！」李氏一走，攝政王的臉就沉了下來，出被拉過的那隻手在寶藍錦袍上了兩下，

跪在地上的子見狀，如被冷水潑了一頭。

「王妃，方才國公夫人拿來的益子湯，奴婢熬好了。」常嬤嬤端著湯盅走進來，故意幸災樂禍地睨了一眼林人。

林人聞言形一滯，獃獃了一眼手裡冒著熱氣的湯盅。

益子湯？王妃不過醒來數日，怎麼可能就有了孕？

趙霜聞言也如被閃電劈中一樣呆若木，尷尬地看向楊暄。

「咳咳！」錦袍男子掩口咳了一聲，頗有幸災樂禍之意，一本正經道，「端過來給王妃喝吧。」

幾個念頭在腦中迅速閃過。

趙霜啊趙霜，你要報仇，就得占著這子，抱上攝政王大，這益子湯今日非喝不可！

反正吃不壞人，趙霜把心一橫，「拿來吧！」

看著愁眉苦臉地把湯喝完，楊暄心裡樂開了花，面上卻還是不茍言笑。

林悅之恨得咬牙切齒，見他二人郎妾意，心中如墜冰窖。

「王爺，王妃，妾告退了。」

「去吧去吧。」趙霜一邊把湯盅還給常嬤嬤，一邊朝擺了擺手。

看著林悅之弱柳扶風的背影走出視線，趙霜鬆了口氣。

明明有孕的是林人，王爺為何讓自己喝湯？有病！

轉頭卻又討好地對著攝政王奉承道，「王爺今日真是英明神武，看上去又年輕了好幾歲。」

楊暄奇怪地看了一眼，這人昨天還對自己冷著臉，今日忽然轉了子？

無事獻殷勤，非即盜！

「你……有事求我？」

「王爺英明！」趙霜立馬狗地站起，繞到楊暄後，給他起了肩。

「說說看。」

「妾想借令狐將軍一用。」

話音剛落，就見楊暄瞇起眸，側首盯著道，「你要打仗？」

「不不，妾明日……就是想去逛個街，買些……料，」趙霜臉上掛著笑，手指卻在心虛地打，「久未出門，想找個……厲害的……護衛。」

「本王明日沒有公務，不如……本王陪你去？」楊暄不知怎麼，忽然就心來也想出去逛逛。

「不不，妾用不著……」趙霜聽他說要去，正在捶肩的手驟然僵住，手心嚇出了一層汗，「用不著王爺這麼……厲害的，令狐將軍……足以。」

「嗯？」錦袍男子滿腹狐疑，輕輕蹙眉點頭道，「可。」

昏迷了十七年，怎會知道自己麾下有個武藝高強的令狐空，還開口就要借他？

此事定有蹊蹺。

~~

上京的街道對來說十分陌生，幸好有令狐空帶路。

令狐空二十歲出頭，臉長得方方正正，材比楊暄還要高大，一看就是個武學奇才。

趙霜上輩子見過他一回，那時還是永昌候府的謀士，為了替陳揚結攝政王，給令狐空送過黃金百兩，現在想來十分好笑。

二人此時站在一間酒樓的二層，憑欄眺樓下熙熙攘攘的大街。

「稟王妃，這裡就是西大街。」令狐空拱手稟道，「不過……這條街上多是些酒樓食肆，並沒有什麼商鋪，王妃想要買什麼，不如告知屬下……」

「令狐將軍，我要你在這裡堵一個人。」趙霜頭戴著帷帽，紗巾覆面。

仇人近在眼前，自己又握有絕對的力量優勢，一時難掩心中的興。

「堵……什麼人？」令狐空忽然警覺，此次出來逛街的目的恐怕不一般，別被這人帶坑裡去了！

「那個曾經向你送過厚禮的……永昌候陳揚。」趙霜的聲音裡帶著三分篤定，七分幽冷。

「王妃怎麼知道？」令狐空睜大了驚奇的眼睛，自己見那陳揚，明明是在千里之外的潯城中，此事就連王爺都不曾告訴。

「我會卜卦，不僅如此，我還算出……陳揚今日進京，必會經過此地。」趙霜隔著帷帽，手指著樓下。

「那屬下堵住了他……又該如何？」令狐空抱拳問道。

「先殺了他旁邊那個鴻鵠的謀士，再……」話未說完，忽然被一雙大手從后抱住，不由分說拖進了酒樓里，「誰？！」

欄桿明，到了閣樓線忽暗。

眼睛一時沒有適應，只看見一個周泛著金的男子廓。

「你要當街殺人？」男子背看著，聲音冷沉。

「王……王爺？您怎麼來了？」趙霜心中焦急，這樣耽擱下去，怕要誤了報仇的時辰。

「本王不來，你就要帶著本王的部下當街殺人了！」俊朗男子沉著臉，像拎小崽似的拽過就往樓下走，「跟本王回去！」

「王爺，有話好說……」子一時不知該如何辯解。

男子又朝後那嚇得目瞪口呆的將領道，「令狐空，還愣著幹什麼？回去！」

「是！」令狐空悔得腸子都青了，王爺王妃吵架，自己夾在中間，這可不是好兆頭。

「王爺……王爺！」趙霜哪裡拗得過他？沒兩下就被灰頭土臉地拉下了樓。

酒樓門口已經站了一排黑甲軍士，見三人出來，便迅速簇擁著三人向攝政王府行去。

此時一輛白壁青篷的馬車，車前掛著永昌候府的玉牌，正晃晃悠悠從城門而來。

車軲轆滾過西大街的石板路。

馬車中坐著一個穿灰綠錦袍的清俊公子。

男子面容白凈，長相不俗，聽見路邊的嘈雜，忽掀起車窗上垂著的蘆葦簾，向外看了一眼。

只見遠一隊黑甲武士簇擁著一位頭戴帷帽的年輕子和一位貴氣人的錦公子，二人拉拉扯扯，似乎還在爭吵。

子猛地回頭，隔著帷帽的薄紗看見了馬車中的男子，二人眼神纏錯過。

「侯爺，可是看見了人？」陳揚對面的開口問道。

穿男裝，頭頂道士的髮髻，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年紀，一雙杏眼既天真又冷酷。

「在上京城哪兒有人？」灰男子放下窗簾，又垂下頭看手中書卷。

馬車揚起的飛塵漸漸散去，西大街上的喧嘩聲仍舊不絕於耳。

「你等的人就是他？」玉冠束髮的男子揪著子的手，怒不可遏地喝道，「給本王查！那馬車裡的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