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尿顧楚寒已經想到了，卻沒想到謝氏剛死，來的倒是快。微微吸了口氣，「花嬸兒你也看見我們家的況了，我們這可是個無底，那張有財能出得起多彩禮？」

花嬸兒看沒有一下子發火還說起彩禮，就猜著他們家沒米下鍋，早晚也要賣人，顧九郎這是看清形勢了，立馬笑了起來，「哎呦！誰不知道你們家人緣最好，九郎你還是個有出息的，你大哥又出外謀財路，哪能像你說的是個無底！不過眼下有點，那也是三兩年就過去了的！」

好話先說了一大堆。可誰不知道顧家顧九郎斯文弱？除了長得白清秀，有啥出息！？顧四郎跑離家，謝氏才絕上吊，被說了外出謀財路去了！真真是婆一張！

顧楚寒笑著沒說話。

花嬸兒看不為所，就直接亮出底牌，朝出三手指，「咋地也夠買上一車米，夠你們吃到明年去了！」

顧楚寒笑出了聲，問起當下幹啥能多掙點錢，「這以後我就是家裏頂立門戶的了，就算有點錢，也不能坐吃山空不是？花嬸兒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也給我這沒出過青山鎮的人說說，讓我漲點見識！也好想著謀個啥出路！」

這樣說，花嬸兒就認為可能是嫌錢，但答應是會答應的，都想到本錢到手幹個啥了。為了拉近關係，就跟挑揀著跟說幹啥幹啥的。

顧楚寒就順著的話，引到想知道的時局和各種況上去。

花嬸兒卻不願意跟多說，心裏想催著趕答應，然後把這事辦了，也好拿錢完事。

可顧楚寒卻不是真的顧九郎，幾句話帶著走，打聽想知道的事。

花嬸兒說了大半天，口乾舌燥，結果全說的沒用的廢話，看顧楚寒還聽的意猶未盡，有點覺出味兒，催促道，「九郎！我跟你說的事，咱們既然說定了，可要趕的！不然那好兒可讓別人搶了！」

顧楚寒嘆了口氣，「花嬸兒！我知道你是實心實意為我們兄妹幾個打算的，可你也知道我娘是咋去的，如今我娘百天都沒過，我咋能做這樣的事！今兒個還是我娘頭七呢！保不齊，這一會我娘還回家來看看呢！我要是連百天都不過，你說我夜裏可睡得著？」說著就帶了哭腔。

一說謝氏頭七，還會回家來，花嬸兒也有些脊背發寒。當初賣這顧九郎，那謝氏可是一副拚命的架勢。餘掃了掃，口中卻應著一句，「你說的也在理，你也是個心腸的！可你也不能顧著你娘，你自己這總要治吧？你弟弟妹妹總要吃飯吧？你也是年紀大了，也總不能不吃不喝吧？不如……」

話沒說完，顧楚寒搶在前頭，「不如花嬸兒你先回去說說，既然看重我們家，看重我二姐，不如先幫襯我們一把，銀子先給我，等我娘百天之後，再說喜事！」

花嬸兒一下子就拉起了臉，「九郎你這可就想的太了！人不過去，還想先拿錢，誰知道你拿了錢，還認不認賬！？」窮的賣人都不夠吃糠的，還想先拿錢！

「這個是當然的啊！花嬸兒也知道，我好歹念過書識字的，我大哥也外出掙錢去了，這點事哪會不認賬！」顧楚寒真誠道。

用先前說的話，直接給堵死了。花嬸兒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九郎！你家的真實況，你自己可是清楚的！」有些警告道。

「是啊是啊！跟花嬸兒說過一番話，我這心裏也有譜兒多了！」起碼現在知道了鎮上城裏流行那些花樣子，蛋兩文錢一個，搬運工一天掙二十多文錢，洗補一天能掙十六七文，縣令是哪個，作為咋樣，知府姓啥，鎮上縣城都有哪些大家，誰家賺錢最多，幹啥生意最火！年前幹啥最能掙錢！

雖然這裏吐不出象牙來，但這些東西都是實際況，也吹噓不到哪去，的確讓心裏更有譜兒了點。

外面若娘站在門口，兩眼警惕。

顧楚寒問，「十郎去給娘上墳，咋還不回來？今兒個娘頭七，我不能，你也不跟著去，娘肯定不放心！」又拜託花嬸兒，幫忙去找找十郎。

因為屋子風，又天寒，看看外面著天，風一陣陣，顧楚寒這也說不，花嬸兒覺的上越來越寒，就隨便應著，沉著臉先告辭了。反正已經沒米下鍋了，早兩天晚兩天都要讓領人走！

看快步離開，顧楚寒眸漸冷。

若娘看著冷的臉，有些嚇到，「九……九哥？」

目落在上，顧楚寒溫聲道，「放心！咱們家，誰也不會賣！」

若娘聽了保證，慢慢靠近，「九哥！我人小，吃的，我們都吃一點，家裏的糧食就夠吃的！」

從來沒有為吃飯發過愁的顧楚寒一陣陣的心塞，「你知道家裏還有多錢嗎？」

若娘搖搖頭，「錢是管著，我不知道。」

給治的時候，錢是不夠的，顧婆子一把全給了大夫，那大夫都收了，也沒要不夠的錢，顧婆子恩戴德的磕頭，只怕手裏也是沒錢的。

顧楚寒想到打絡子和繡花兒，看看青娘，才五歲個小娃兒，要是顧苒娘那還是能行的，就在家等著們回來。

一直到了快傍晚，顧十郎才分兩次，把砍的柴火全拖回來。

「九哥！我先給你熬藥！一會飯就好！」洗了手，就趕去廚房忙活。

顧楚寒見他忙完回來，嗯一聲。

飯做好，煮的依舊糙米粥，給顧楚寒喝了，他和若娘一人一個糠窩窩，一大碗熱水。

直到天黑快黑了，顧婆子才和顧苒娘回來。

布袋子裏裝著一碗高粱面，三碗糠面，幾個雜麵窩窩饅頭，還有三四個白面饅頭，都是些半塊的，沾著灰土。

顧十郎這才小心的點了油燈。

顧婆子和顧苒娘著手進屋，看了顧楚寒的，聽好好喝葯吃了粥，顧婆子疲憊的笑道，「你大姑家吃完飯，又給幾個饅頭，我去熱一熱！還有好些高粱面呢！」

顧十郎想把那些吃的都留著，不然明兒個后兒個，他們就沒吃的了。不過也知道，九哥的要想好得快，必須得吃點好的，沒吭聲去幫著燒鍋。

饅頭熱好，顧婆子說白面要分著吃，扣乾淨了一塊大的，和一塊乾淨的雜麵窩窩給顧楚寒，「白面饅頭不好得，另一半就給十郎和青娘吃了！這個省著點吃，明兒個還有！」

顧楚寒看著塞進手裏的那塊被摳乾淨的白面饅頭，和雜麵窩窩，心裏猛地，沉聲道，「不要再去要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