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嘯晚上下課回到家，已經十點左右。

現在住的地方，地段不算特別偏，但是有些年頭的老式多層公寓，租金便宜，環境和隔音都好不到哪兒去。

江偌預留了一間主臥給喬惠，怕出院還需要坐椅，在小房間里轉不開，又怕程嘯晚上學習和睡眠到打擾，把更安靜的臥室留給了他。

自己住的那間臥室，小且不說，窗戶還正對著對面單元樓的廚房和臺，每天五六點就有鄰居陸陸續續開始起床，說話聲和鍋碗瓢盆聲織在一起。

而江偌回國以來煩心各種事，神一刻不得放鬆，導致睡眠質量極低，每天天不見亮就在鄰居的煙火氣中睜開了眼睛。

單元樓一梯四戶，樓道還是那種聲控燈，每上一層就得跺跺腳。

到了家門前，程嘯剛掏出鑰匙準備開門，鄰居家的阿姨出來倒垃圾，看見他下晚自習回來了，跟他打招呼，「回來了？」

程嘯嗯了一聲，喊了句某阿姨。

「今晚姐姐沒在家，得自己熱飯熱菜了吧。」鄰居阿姨笑著，以為他知道江偌離開了，純屬跟他嘮句嗑。

程嘯卻是立時皺了下眉，最後不忘沉默地點點頭回應。

推開門，家裏玄關留了燈，客廳里卻一片漆黑。

他敲了敲江偌的房門，沒回應，最後在飯廳的餐桌上看見了江偌留的字條和現金。

【我今晚有事要出去，晚飯熱一下吃，早餐在冰箱，零花錢先用著，不夠告訴我。】

程嘯越發覺得事不大對勁，掏出手機給江偌打了個電話過去，半天沒人接。

大高個的男孩在客廳里急得團團轉，打了一遍沒人接，不死心，掛了又打。

……

陸淮深在臺著煙，聽見有什麼東西震的聲音，一開始沒打算管，但那聲音持續不斷，鬧得心煩，這才夾著煙往裏面走去。

床邊的沙發上躺著一隻手機，屏幕上來電顯示：程嘯。

陸淮深立在那兒看了兩眼，對方大有打不通電話不死心的勁頭。

最後他抄起手機接了。

那頭立刻傳來年焦急的詢問，嗓音得很低，帶著責怪，「姐你怎麼半天不接電話，你人呢？」

陸淮深吸了口煙，說：「我不是你姐。」

對面愣在那兒，沉默片刻后，護犢子一般冷著聲質問：「陸淮深，我姐呢？」

陸淮深不為所，冷笑嗤道：「你姐教你這麼說話的？」

姐弟兩一個樣，年紀輕輕，脾氣倒是不輕。

「特麼廢話，你把怎麼樣了？」程嘯惡狠狠的問。

陸淮深本不想跟一小孩兒見識，但今晚本就被某個人搞得一腔怒火無發泄，憋屈得不行，還被小自己一不止的愣頭青喝來喝去。

他再開口時便沒注意語氣，冰冷又強地訓斥：「要是不送上門來我也沒機會將怎樣，我把怎樣了你也管不著！怎麼，你還想替你姐找你姐夫聲張正義？」

陸淮深說完掛了電話，將手機隨手摔回沙發上，低聲氣罵了句：「小屁孩兒。」

他一抬眼便看見江偌站在門口，一張臉俏生生的，一聲不吭了他兩秒，幾步上前來，抄起手機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