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誠如陸無憂所言,兩人一前一後不多時便走到了桃林,三月桃花綻,遍地豔灼灼。
賀蘭瓷頭戴帷帽,又飾簡單,一路過來沒引起太多注意,也多虧了走在前面的陸無憂幫引走了絕大多數的關注。
他一路淺笑晏晏,招蜂引蝶極了。
不是姑娘小姐含的眸,賀蘭瓷甚至還瞧見個婆子跑來問他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可有功名,是否婚配。若在榜下,只怕會被當場捉婿。
恍惚間,讓賀蘭瓷還以爲回到在青州那三年。
時弱,母親去得又早,父親忙著朝堂公事,照顧不及,曾大病過一場,後來爹便把送回青州老家,寄在伯父府上養病。
方士說八字輕,氣重,很容易招災,是紅薄命的命相,須得去氣旺盛的地方,或者找個八字重的男子呆在邊方能住。恰巧江流書院開院門招弟子,伯父怕真的養著養著,像娘一樣一命嗚呼了,便瞞著爹,給賀蘭瓷換了個名字送去讀了幾年書。
說來也巧,在江流書院三年手不釋卷,確實病痛漸消,此爲後話了。
江流書院是致仕回鄉的一位大儒所辦,又得府支持,在青州名氣數一數二,讀的弟子不是才學出衆,便是世代簪纓的家子弟。
同去的堂妹那會便在賀蘭瓷耳邊唸叨過陸無憂的名字,原因無他,他是院試案首,又長得好。
書院裡弟子都年,往往沒那麼講究出,才學是第一等,相貌便是第二等。
“……那位陸公子當真是翩翩君子,溫潤如玉。”堂妹紅著臉道,“我曾經在書齋外頭見過他一次,他好和氣,說話也溫聲細語的,半點沒有那些世家子恃才傲的驕氣……他、他還衝我笑了呢!”
賀蘭瓷無知時,還當陸無憂對這位滴滴的堂妹有意,後來才知道,陸無憂對誰都笑得一臉溫繾綣。
這個對誰,甚至包括書院裡放飯的膳夫——直接導致人家多給他打二兩菜。
在江流書院遭遇狂蜂蝶這三年,也是眼睜睜看著天真往陸無憂這株黑心蓮上飛蛾撲火的三年。
若陸無憂出夠高,們可能也就不奢了,但偏偏他是個寄人籬下的表爺。
書院裡一年又一年的弟子,各個都覺得自己能把陸無憂斬於下——賀蘭瓷也是後來才知道,許多人家送兒去江流書院讀書並不是爲了識文斷字,更重要的還是找個好夫婿,書院裡雖說是男分班授課,但並不妨礙彼此看對眼,父母早早定下親事——可惜全都鎩羽而歸。
不管是溫的、嫺靜的、活潑的、潑辣的,甚至賀蘭瓷記得還有一位頗有才名的才,都或明或暗對陸無憂示過好,表示只要他家人上門提親,此事便了。
奈何彷彿眼拋給瞎子看,陸無憂那邊就是毫無反應,最後一位位只得傷心另許他人。
眼下宛若場景重現。
陸無憂極其練,應付起來遊刃有餘,溫謙有禮的笑容彷彿釘死在他臉上,言辭有禮有節,人縱被婉拒也難生怨懟。
賀蘭瓷很快就懶得管他。
桃花林左轉,確實依稀可見眼的廂房,再加上沒再撞見李廷,終於鬆了口氣,覺得今日的倒黴可能到此爲止。
正想著,耳邊響起個有些耳的聲音。
“霽安,原來你在此,我們剛纔……”
賀蘭瓷聞聲擡眼,就看見一個俊秀清正的年正走了過來。
太常寺卿林大人的公子林章,字彥,因爲和哥賀蘭簡相——當然主要還是爹喜歡,所以偶爾會來府中做客,也是今年春闈應考的士子。
賀蘭瓷腳步剛一停,林章目恰好掃到的方向。
他微微一怔,白皙的臉染上薄紅,隔了幾步就朝著垂頭拱手,一板一眼道:“賀蘭小姐。”
沒有刻意低,登時聲音四散。
賀蘭不算常見姓氏,很快便有人看了過來,跟在他後的幾個士子也見狀趕來,眼中充滿興之,各個手忙腳見禮。
“小生見過賀蘭小姐。”
“原來是賀蘭小姐。”
“賀蘭小姐好,在下是……”
士子們七八舌,反倒是陸無憂遠遠站在後頭,脣畔帶笑,眸淡淡,一副置事外的看戲模樣。
這番靜頓時又引來了路人。
賀蘭瓷見狀不妙,側便想走,但人羣聚集過來,反而堵住了的路。
這還不算是最慘的。
下一刻,就頭皮發麻地看見,本應找不到放棄了的曹國公世子李廷著氣出現在不遠。一見到,他三步並作兩步著人羣衝了過來。
大庭廣衆之下他應該不至於——想著,賀蘭瓷就看見李廷青紫的臉上眼角泛紅,著一扭曲瘋狂。
桃花林邊上還有個不算淺的小池塘。
眨眼間,李廷已經近在眼前,他猛地出手來,似乎是要抓賀蘭瓷,又像是要推。
旁人不識得李廷,起先不明所以,反應過來手去攔之時卻都有點晚了。
“你想做什麼!”
“……賀蘭小姐小心!”
“快住手!”
賀蘭瓷心思電轉,已經明白李廷八是想把他和自己一道帶進池塘裡,春日薄,兩人這般落水,那就真的洗不清了。
腦子雖快,可卻反應不及。
春寒料峭,池水寒涼,若真浸進去,只怕撈出來半條命都沒了。
完蛋。
一切不過電石火——
一枚緩緩落下的桃花瓣被人夾在指間,自袖中出,猶如疾風般飛出去,以力道千鈞之勢撞在李廷上,隨即力勁卸去,翩然而落,了無痕跡。
——然後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鼻青臉腫的華服男子突然彷彿腳底一,啪嘰一聲,一頭仰倒在了地上。
衆人都懵了。
賀蘭瓷也懵了一瞬。
離得最近的林章顧不得禮儀,趕忙攔在賀蘭瓷前,其他人紛紛回神,七手八腳將摔得眼冒金星的李廷拖到遠,期間不乏有人趁機踹上兩腳。
“賀蘭小姐驚了。”
“賀蘭小姐,你沒事吧……”
“不知哪裡來的歹人竟如此膽大包天,我這就去五城兵馬司的人。”
“定會好好懲這惡徒的,賀蘭小姐莫怕。”
賀蘭瓷方纔手心冒汗,現在勉強緩過來,定了定神,道:“……多謝諸位公子。”
離得最近,瞬息間總覺得有什麼打在了李廷的上,才阻止了他的去勢,可低頭一看,除了遍地花瓣,連顆石子都沒有。
賀蘭瓷帶著一不甚明晰的疑竇悄然向陸無憂的方向。
雖然約知道這個人可能會點三腳貓的武藝,但又覺得不大……然後便看見陸無憂正離得遠遠的,低頭含笑同一個扎著朝天揪的小姑娘說話。
賀蘭瓷:“……”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時終於有人認出李廷來。
“呃,你們先停停手,這位……怎麼長得有點像曹國公世子。”
“……真的假的?”
“他被打這般模樣,我差點沒認出來。”
“啊……那,這……”
衆人不由看向戴著帷帽的,神迥異,彷彿有千萬句疑問,不敢付諸於口。
林章見神恍惚,更爲擔心道:“……賀蘭小姐,你還好嗎?要不……在下先送你到安全的地方休息。”
***
這一通折騰,等賀蘭瓷再見到表姐姚千雪,實在覺得恍如隔世。
五城兵馬司是來了人,不過兵見了是曹國公世子猶豫著不敢拿人,最後還是曹國公府上來人才把他帶走了。衆目睽睽之下,那麼多人都瞧見李廷那宛若要同歸於盡的架勢,四下裡更是謠言四起。
就連姚千雪都不住問:“到底怎麼回事……”
賀蘭瓷言簡意賅:“大抵他名聲毀了,也想拖我下水,便打算把我推進池塘裡。”
“啊?”姚千雪一震,隨即憤慨道,“沒想到,他居然是這種人……枉我之前還覺得……小瓷你真的沒事吧,沒什麼傷吧?”
賀蘭瓷比姚千雪還淡定些,主要確實見得多了。
在追求不翻臉這件事上,男子用的手段通常比子更激烈下作的多。現在總算還是朝廷二品大員的獨,在青州時都以爲不過是個鄉紳家的表小姐,還有紈絝子弟覺得不識擡舉,想霸王上弓的,當然他最後爲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姚千雪上上下下檢查過,確定沒事之後,心疼地著綢緞般順澤的烏髮:“這事回頭表姐一定幫你去澄清……”
“無妨。”賀蘭瓷平靜道,“不會就這麼結束的。”
就算是國公世子,大庭廣衆之下對正二品員家眷手也不是能輕輕放下的,更何況絕大多數的文對這些勳戚都沒什麼好,大家平日裡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罷了,一旦抓到把柄,不窮追猛打下去就奇怪了。
“不過……”姚千雪似乎想起什麼。
賀蘭瓷:“嗯?”
姚千雪眼睛一轉,道:“剛纔送你過來的那位林公子倒是瞧著不錯。”
賀蘭瓷:“……”
“我看他滿臉關切,一顆心都撲在你上似的,不像作僞……”
賀蘭瓷默了片刻,道:“他是個好人,我不想牽連他。”
真和有點什麼傳聞出去,只能是引火上,如今什麼風評,自己還是清楚的。
姚千雪嘟囔道:“說不定他自己樂意呢,你總得要嫁人的嘛。”
不久之前陸無憂還跟提過這件麻煩事。
賀蘭瓷垂首看向自己的掌心,看多了男子求歡不的醜惡臉,說得天花墜也只是貪圖的,實在無意於以侍人,因而對嫁人這件事看得極淡,但到底命運不由己,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著,賀蘭瓷眉心微蹙。
見那張比雪更白上三分的臉出如此神,姚千雪沒來由跟著心頭一,彷彿蹙的不是賀蘭瓷的眉,而是的心肝。
姚千雪當即道:“算了,我們不聊這些了!來跟你說件好笑的。”神神地湊過臉來道,“聽說康寧侯府那位二小姐,就是那個特別任妄爲,脾氣大得要命的,看上了今年春闈青州的一個舉子,什麼無憂。放出話來,好像準備等會試放榜,那個舉子中第了就直接榜下捉婿,把人綁去親。”
賀蘭瓷愣了愣:“是當街縱馬毀壞過攤販的那個二小姐?”
“除了還能有誰!仗著外祖母潯長公主寵,便什麼都能做得出來。”姚千雪眉飛舞道,“現在都在看好戲呢,就是可憐那個倒黴的青州舉子了,他現在可能還一無所知。”
賀蘭瓷突然心好了一點:“……那確實是倒黴的。”
章節報錯
釀釀順風順水了十七年,頭一遭遇到了煩心事兒——她要成親了,可是新郎不認識。盲婚啞嫁慘不啦嘰。十里紅妝喜燭成雙,她坐在婚床上紅了眼眶,怕那新郎官吊了郎當。蓋頭揭開,釀釀忐忑抬起眼睛,在暖紅的燭光里看見一個軒然霞舉俊朗非凡的新郎官。…
小姐,痴戀謝王,設計逼他要她為妃,卻在大婚花轎中慘死,血染長街!再睜眼,現代醫毒世家傳人穿越而來。人人辱地、欺地、譏諷地,連夫君都要把地活活掐死!很好,她這輩子還沒受過這種委屈,索性頂著污名,撲倒戰神夫君,扔下一紙休書跑路。北秦國萬人敬仰、戰無不勝的翊王爺滿身怒火:來人,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抓住地!五年後,地搖身一變,披著馬甲重回京城,正準備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誰知轉頭就落到了前夫手裡。隔天,王府就傳來消息,胡王爺抱著枕頭站在臥室門外哄王妃:乖,讓本王進去睡吧。找你的側妃去!翊王勃然色變,什麼側妃?除了王妃之外,本王不近女色!
穆千璃爲躲避家中安排的盲婚啞嫁,誓死不從逃離在外。 但家中仍在四處追查她的下落。 東躲西藏不是長久之計。 一勞永逸的辦法就是,生個孩子,去父留子。 即使再被抓回,那婚事也定是要作廢的,她不必再嫁任何人。 穆千璃在一處偏遠小鎮租下一間宅子。 宅子隔壁有位年輕的鄰居,名叫容澈。 容澈模樣生得極好,卻體弱多病,怕是要命不久矣。 他家境清貧,養病一年之久卻從未有家人來此關照過。 如此人選,是爲極佳。 穆千璃打起了這位病弱鄰居的主意。 白日裏,她態度熱絡,噓寒問暖。 見他處境落魄,便扶持貼補,爲他強身健體,就各種投喂照料。 到了夜裏,她便點燃安神香,翻窗潛入容澈屋中,天亮再悄然離去。 直到有一日。 穆千璃粗心未將昨夜燃盡的安神香收拾乾淨,只得連忙潛入隔壁收拾作案證據。 卻在還未進屋時,聽見容澈府上唯一的隨從蹲在牆角疑惑嘀咕着:“這不是城東那個老騙子賣的假貨嗎,難怪主子最近身子漸弱,燃這玩意,哪能睡得好。” 當夜,穆千璃縮在房內糾結。 這些日子容澈究竟是睡着了,還是沒睡着? 正這時,容澈一身輕薄衣衫翻入她房中,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今日這是怎麼了,香都燃盡了,怎還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