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香是藥引，寧殷就將它寫在所有藥材的最前列，印象深刻。

既然前世寧殷能弄到這味藥，那一定也能弄到。

只是，到底要去哪裡弄呢？

正想著，忽聞下人來報：“小姐，唐公府清平鄉君來了。”

虞靈犀愣了一會兒，才想起清平鄉君是誰。

還未來得及起，便見院中踱進來一位紅戎裝，脆生生喚道：“歲歲，聽聞你又病了，可大好了？”

見到這抹英姿颯爽的形，久遠的記憶爭相浮現腦海，與眼前重疊。

唐公府的獨苗孫唐不離，明明是個明亮，卻有個男孩兒的名字，是虞靈犀閨閣時期的手帕。

上輩子虞家沒落後，虞靈犀寄居姨父府邸，與外界斷了聯系，唐不離還寫信寬。

只是後來唐老夫人仙逝，無父無母的唐不離亦了孤，很快嫁做人婦。直到虞靈犀死，都沒能與再見上一面。

“你在琢磨什麼呢？”

唐不離是個自來子，大咧咧拿起虞靈犀擱在案幾上的藥方子，瞧了瞧道，“九幽香？你圈起這味藥作甚？”

有前世的記憶，虞靈犀信得過，趴在案幾上歎道：“我急用這藥救人，可京城各大藥鋪都說此藥絕跡，有價無市，找了許久都找不到。”

“這麼貴重？”

不知想到什麼，唐不離眼睛一轉，撐著案幾上道：“有個地方或許有，只是……”

虞靈犀眼睛一亮：“只是什麼？”

唐不離著下頜，上下打量虞靈犀窈窕的段，神神道：“只是那個地方，不是你這種娘子能去的。”

虞靈犀來了興致：“何？”

唐不離哼笑一聲，勾勾手指，湊在虞靈犀耳畔道：“界仙都，有求必應。”

聽到這個名號，虞靈犀一頓。

京城的地下，建有一座燈火晝夜不熄的銷金窟。

那是照不進的地方，人命賤如螻蟻，充斥著靡麗的聲歌舞，腥的廝殺決鬥，以及見得不人的黑市易。

哪怕是虞靈犀備寵的那些年，家人也從不允許靠近界仙都。

因為活在哪裡的人，都不是什麼良人。

第4章 好狗

虞靈犀對界仙都僅有的印象，是天昭十四年的那場大火，界仙都被燒了人間煉獄。

那時虞靈犀幽居在趙府偏院，隔著半座城池的距離，依舊能清楚地看到火映紅了半片夜空，人們驚慌奔走呼號，聞之驚心。

沒人知道那把火是怎麼燒起來的，隻知從此，世間再無界仙都。

虞靈犀心中搖。

父兄奉旨出征的日子越發接近，界仙都的黑市是眼下唯一的希了。

此事給別人去做不太放心，虞靈犀向正在啃梨吃的唐不離，眨眨眼道：“阿離，你幫我個忙麼。”

半個時辰後，虞靈犀瞞過家人，帶上兩個靈敏嚴的侍衛，順利上了唐公府前來接應的馬車。

馬車搖搖晃晃，駛向界仙都。

“對了，還得把這個戴上。”

唐不離不知從哪裡掏出來兩條面紗，一紅一素。

將素的那條分給虞靈犀，解釋道：“界仙都的規矩，去那消遣之人多是有頭有臉的人，最怕被人揪住把柄。故而以防節外生枝，去那的人都會帶上面紗或面，遮掩份。”

虞靈犀點頭表示明了，依著的模樣系上面紗，隻余一雙嫵靈的杏眼在面紗外，撲簌眨著。

唐不離打量著虞靈犀的反應，忽而道：“靈犀，自你病了一場後，我怎麼覺著你變了許多呢？”

虞靈犀倚在車窗旁，手托下頜問：“哪裡變了？”

唐不離搖頭，開面紗啃梨道：“說不上來，只是覺得你膽子大了許多。若是以往，別說主來這種地方，便是聽到界仙都的名號都能嚇你一跳。”

“是嗎？”虞靈犀微微恍神。

前世待在寧殷邊兩年，更可怕的場面都見過了，何況一個小小的、即將覆滅的界仙都？

好在唐不離並非刨問底之人，掀開車簾看了眼：“到了。”

剛界仙都大門，似乎和普通的街市並無太大區別，到是朱門翠簾、琉璃紗燈。

然而跟著唐不離往裡邊走，進了昏暗的地下廳堂，便見一睹高不見頂的浮雕門樓兀立眼前。

刻有猙獰紋的浮雕門樓徐徐打開，仿佛打開了另一個瘋狂的世界般，山呼海嘯般的熱鬧撲面而來。

這座地下城池暗不見天，燈火晝夜不熄，來往消遣的人都藏在各面下，賭博格殺，紙醉金迷，飲啖。

花樓的木籠子裡關著不漂亮麻木的姑娘，意興闌珊地朝街道招手攬客。

虞靈犀甚至看到賭坊的人在圍毆一個欠債的賭客，慘連連，周圍看戲的人卻瘋狂起哄“打死他”。

虞靈犀皺眉慨：“這樣的地方，燒掉也不足惜。”

唐不離一臉莫名：“燒掉什麼？”

虞靈犀輕咳一聲：“沒什麼。”

穿過躁的人群，再往下一層，燈火漸暗。

所謂黑市也不過是一條冷清的商鋪，充斥著陳舊腐朽的氣息。

唐不離帶著虞靈犀進了一家藥坊，兩個侍衛跟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