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煙頓時明白過來了,蕭正峰這是跟著齊王過來書院的!
因北狄之戰,蕭正峰屢立戰功,其中也曾救過主將齊王,和齊王為莫逆之。這一次齊王帶領諸將進燕京,他必然是要進來封的。
蕭正峰也未曾想到這素未謀面的絕子竟然一語道破自己姓名,不過說出這話后,他頭腦總算暫時找回一理智。
當下紅著耳,僵地別過臉去,虎眸盯著一旁猶自在風中晃著的松果,啞低嘎地道:「正是蕭某。今日本是隨著齊王過來,奈何在這裡歇息片刻,竟然……」
他自知剛才行徑實在魯莽,被人家姑娘看過去,定然是認為他有非禮之意——儘管他確實有這種想法。
他微微抿起堅毅的,低啞而輕地道:「竟然無意中衝撞了姑娘,實在是過意不去。」
阿煙知道是他,當下也不惱了,一時仔細地打量他一番。
如今他還年輕呢,虎眸濃眉,穿著一過於隨意的土黃袍站在那裡,了十年之後的威嚴莊重,卻多了幾分銳利的鋒芒和塞外風沙鍛就的豪邁。這就如同一把劍,如今不過剛剛打造而,一出鞘間,便是冷鋒人。
只不過,顯然此時的他在那不自覺地鋒銳之外,卻另有一分不自在。年輕男人剛毅俊的臉龐微微泛紅,呼吸略顯急促地站在那裡,薄薄的布料下,寬闊而賁發的膛微微起伏著。
這樣的他,竟彷彿有幾分局促的味道呢。
阿煙垂眸,順著他筆直剛的雙往下看過去,卻見這人腳上穿著一雙鐵釘板的軍靴,猶如打樁一般踩在那片枯葉中。
阿煙萬沒想到,以後權傾天下的平西侯,如今竟是這般模樣,抿輕笑了下,淡道:
「蕭將軍,這裡是子書院的後山,尋常人不能進來的,你還是快快離開吧。」
蕭正峰聽了,緩慢而僵的點頭,他此時是再也不敢看阿煙一眼,不過依然聲音低沉啞地問道:「敢問姑娘,怎知我的名姓?」
阿煙看著他彷彿很是拘謹的樣子,越發覺得好笑,眉眼間流出趣味,語氣中便帶了笑:「我胡猜的。」
說著,也不再和他說話了,就此告辭而去。
其實本來可以胡編造一個理由,不過剛才那一刻,忽然不想去編了。
這是一個前世在最為落魄的時候給一飯之恩的人,然而今生今世,卻並不願和他有什麼道。
幾位皇子爭奪帝位之戰不過是這兩年罷了,自己的父親還不知道到底會如何選擇呢,在此之前,對於這位為齊王打下鐵江山的大將軍,不想輕易地去改變他的際遇。
而這邊,蕭正峰還怔怔地回味著那清靈的笑容,忽見轉輕盈而去,便抬頭過去,卻見柳腰微擺,薄的籠包裹著那裡面的翹,隨著的走,屈曲之間風無限。
他只這麼看著,彷彿都能覺到裡面的水骨玉山微隆。
他火燙的眸子就這麼一直盯著,一直到轉就這麼不見了,才收回心神。
此時的他不再有心思躺在那裡歇息,反而覺得整個人悵然若失,周圍山石樹木花鳥都已經黯然失。
而阿煙離開後山,順著抄手游廊,一路走到了藏書樓,誰知道就在藏書樓一旁的走廊上,卻見齊王正面無表地站在那裡,一旁子正含笑和他說話。
阿煙定睛過去,卻見那子竟然是李明悅。
因距離遠,並聽不太清楚,不過些許話語隨著風聲傳來,再看那李明悅紅著個臉,笑意間竟然都是嫵,便漸漸明白了。
這李明悅,竟然沒有看上太子,卻是過來勾搭著齊王?
阿煙想起剛才的蕭正峰,一時便有些不悅。
雖然這蕭正峰剛才舉止失當,可是從他後來別過臉不去看的景下來,倒也勉強算得上一個正人君子,而十年之後,這位平西侯的威名和仁德更是讓人敬服。
這李明悅呢,命中注定要嫁給蕭正峰為侯夫人的,結果在年輕之時,竟然要去勾搭齊王?
阿煙低哼一聲,不免替蕭正峰不值。
一時那邊齊王不耐地說了什麼,冷漠地轉離開了,這邊李明悅一慌,忙追趕上去。
阿煙蹙眉,低聲道:「這竟是個沒廉恥的。」
誰知道話音一落,旁邊一個涼涼的聲音,滿帶著悉的嘲諷,就這麼響起。
「阿煙,我就說你怎麼好好地不見了,卻原來是跑過來看他。」
來人正是燕王,燕王此時滿眸的不悅,審視著阿煙神,嘲弄地笑道:「別看了,都已經走老遠了!」
阿煙慢騰騰地轉首,看了燕王一眼:「阿煙見過殿下。」
態度是不冷不熱,不咸不淡。
燕王頓時有了幾分惱意,近過來,不悅地用扇把去勾阿煙的下:「顧煙,我一直以為你心裡惦記著的是太子,不曾想,一轉眼,你就看中了齊王?你和他嗎?你見過他幾遍?竟然就這麼地看著捨不得挪眼?」
說著,語氣一頓,忽而又道:「他如今也二十七歲了,府里的王妃都進門十年了,你這是要給人家當側妃去嗎?」
阿煙知道燕王誤會了,儘管並不在乎他的誤會,不過為了防止他的誤會對於將來的事產生什麼影響,還是輕笑了下,耐著子解釋道:
「我只是看不慣剛才的行徑而已,對於齊王,實無其他意思。燕王殿下,請不要在這裡自行演繹,毀我清譽。」
一邊說著的時候,手,利索地將那扇子牢牢把握住,著燕王的眼睛,淡道:「殿下,如果沒有其他事,阿煙先告辭了。」
說完,放開那扇子把,也不管怔愣在那裡的燕王,徑自就要離開。
誰知道燕王卻一步上前,揪住的手腕,沉著臉盯著看。
是無懼什麼的,亦回眸他,眸中清冷而坦率。
燕王氣息由重到平靜,良久后,他終於勾起一個笑來,略帶寵溺的語氣安道:「阿煙,你別生氣,我剛才只是有些不高興而已。」
阿煙停住腳步,回過神,認真地著燕王。
這個男人一世風流,細眸眼底儘是桃花,偏又養了一的野心。
其實阿煙也曾想過,今生,該嫁何人。
但是無論自己選擇何人做那個相伴一生的人,都不該是眼前這位。
若他事,那便是後宮三千,縱然自己登上后位,那又如何,還不是和無數個人共一個男人。
若他不事,沒得連累了自己和家人。
阿煙垂下眸子,其實對於這個多年前的鄰居,那個總是喜歡嘲諷逗笑的男人,在年青春之時,也許心裡並不是沒有起過漣漪吧,只是太輕太淡,緣分也太過淺薄,歲月如何,緩緩流逝,那點曾經的漣漪經過一年又一年的沖刷,早已連一點痕跡都尋覓不得了。
於是阿煙輕笑了下,冷靜而平淡地著眼前的燕王:
「殿下,您是燕王殿下,父親敬您,阿煙也敬您。您又是阿煙的鄰居,阿煙也把您當做朋友一般看待。您剛才所說的話,雖有些讓阿煙到辱,可是阿煙想起這幾年的鄰里之,不會計較的。阿煙不會生氣,燕王殿下也不必不高興。原本是不管自己的事兒,沒得生氣讓自己不快。」
說完,低首,聲道:「殿下,阿煙這幾日子有些不適,先行告辭了。」
燕王聽著這些話,不由怔住,再細細品味后,心中便開始疼。知道這兩年自己一直糾纏著,曖昧不明,看到和別人說話,便過去嘲諷挖苦,也懵懂,什麼都不曾說明。
如今,卻是明明白白的拒絕了。
拒絕得簡單而明了。
燕王不免泛起一個笑來,笑得有些苦。
也恰在此時,齊王甩掉了李明悅,找到了後山的蕭正峰,正走過來,恰好看到燕王抓著阿煙的手腕,便停下腳步,迴避在一旁。
蕭正峰原本正於悵然若失之中,便是齊王找到了他,他也彷彿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一心回味著看離開時那曼妙的姿。誰知道走到這裡,猛然間便又看到了,所不同的是,這一次卻被燕王殿下就這麼抓住手腕。
遠遠地他看不真切,瞇眸皺眉細看,只覺得他們距離很近,彷彿極其親。
齊王領著蕭正峰,低聲道:「我們繞路過去吧。」
蕭正峰僵地點頭,待看不到那兩個人了,終於擰著濃眉問道:「剛才那子是誰家姑娘?」
齊王只以為蕭正峰在好奇,便隨口道:「這是當今左相顧齊修的掌上明珠,是他原配夫人為他留下的嫡,閨名煙的。」
蕭正峰其實心中原本有些猜測了,如今聽著齊王所說,果然是本高攀不起的人家,一時想著剛才和燕王的親昵,心中不免越發失落。
其實這位顧左相的嫡,他多也聽說過,知道怕是太子妃人選的,不曾想,竟然還和燕王有些干係。
齊王彷彿想到了什麼,忽而道:「燕王竟是個多種子,倒是錯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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