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回來時，明佑和李韻苓正有說有笑坐在客廳的沙發。

明佑猜得沒錯，哪也去不了。

傅染一步步數了步子向前走，沿途經過細霧浸潤過的地面，明佑不知說了什麼，惹得李韻苓作勢揮手要去打他。

傅染站在門外，見明佑不躲不閃，三兩句話逗得李韻苓直樂，「這孩子，沒個正經。」

明佑抬頭，目避過李韻苓保養得當的臉，一眼看見傅染站在不遠，他噙起抹笑，也未說話，冷眼目睹的狼狽。

傅染垂首向自己的腳尖，知道這一腳邁出去將意味著什麼，腳下陡然增了千斤重，可背後又有一巨大的力在推搡，別無退路又實在不甘心。

「小染回來了。」李韻苓笑意盈盈正沖招手。

傅染吹了大半夜冷風，這會頭痛裂，眼睛明顯因缺乏睡眠而浮腫，神也不好，看來是哭過。

右腳走進客廳，左腳頓了頓，明佑隨意搭起長臂於沙發靠墊上，傅染收回視線，抬起腳步用力走向前。

李韻苓何等聰明，當即明白自己兒子撒了謊。

再看傅染的模樣，心想肯定跟明佑在外的人有關。

但畢竟有心偏向兒子，面上裝作沒看見傅染的異樣，起拉過傅染一隻手腕，「小染，佑，有件事媽想提醒你們，老大的婚事最近也該定下了，你爸有意羅伯伯家的兒，他家背景你們清楚吧？」

傅染手掌冰涼，整個從寒水裡撈起來似的冷。

明佑恍然大悟地說了聲噢，眼睛瞥過傅染，又漸瞇起，「家世不錯，但老大能同意嗎？」

「怎麼不同意？」李韻苓掌心在傅染手背輕，「這麼冷，可別冒。」

叮囑了句，神態又恢復平日里的矜貴，語氣總是不溫不火卻讓人不容忽視裡頭的厲。

「老大這方面點了頭，羅家那兒我見過，若單說相貌的話，配……老大是委屈了。」

「既然這樣，當初為什麼不幹脆搶了我的先？」

李韻苓冷笑了句，但想起傅染在場，也不好把話說得太難聽，「這裡頭的深意，還用我跟你們明說嗎？」

無非是羅家比傅家權勢上更高一等而已。

「小染，明天要我陪你去醫院嗎？做個孕前檢查，對以後生孩子也有好。」李韻苓適當點醒，倒不是真要帶傅染去。

傅染口漾起莫名噁心，堵得再難說出一句話。

面比進來時還要煞白，想起明佑昨晚的話，心裡愈發鈍痛難忍。

「媽，我們正用力配合著。」明佑遇到這事也煩，李韻苓懂，自己的兒子有幾道花花腸子還不清楚嗎？

外面的小妖一日不除，他恐怕連上床都在敷衍，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但關係到明家以後的掌權人，有個嫡孫總是有把握些。

李韻苓走後，傅染呆坐在一旁，明佑就近挨去，覆住的手背輕拍了下，「大哥訂婚，我們得準備份大禮。」

傅染不聲撥開他的手，自顧上了樓。

站在溫水下沖了個澡，這麼些年，自顧想念，別人卻早已把拋在九霄雲外。

明佑儘管不傅染，卻從不在面前避諱，比如這會，他當著正在頭髮的傅染面換上全套家居服，手指握住腰，一提，便將深咖啡子拉至骨。

傅染天這麼面對，早就練了厚臉皮，明佑可不止一次穿了在滿眼晃。

兩人均對昨晚的事絕口不提，但明佑清楚，那事已在傅染心口留了個疤，哪怕結痂也不住時常想起，時常牽扯的痛。

「喂，」明佑挨傅染側坐下，看到眼圈下方的烏青。

「你這是做給誰看？從來也沒見你這麼聽話，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你——」傅染睜大眼向他，明佑攤開兩手，「可算是會說話了，還以為你變了啞。」

僅存的半分希翼又在明佑說笑間破滅，他分明是將自己的快樂建立於別人痛苦之上。

傅染紅了眼圈，變得不管不顧起來，拿起手裡巾往明佑上去。

他眼疾手快握住，但肩部避讓不及給掃到，當即一陣陣火辣辣的疼，這人可真是下了死手，「你瘋了是不是？也不看看你的是誰？！」

「明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你就是要讓我回不了傅家，陪你在這乾耗，你還真以為是個人見到你這張臉都要暈頭轉向？揭人傷疤的事爽對麼？你不讓我痛快你也休想有好日子過，你真虛偽，你們都虛偽！」

「呦，亮爪子了，給我看看，這眼睛里閃的可是淚花？還漂亮的麼，怪不得電視里老用晶瑩一詞來形容……」

明佑再度發揮其語不驚人死不休本質，傅染角氣得直抖，了巾見他不撒手，心裡也是氣急了，一個腦子熱竟撲了過去。

明佑順勢倒在床上，傅染兩住他的膝蓋，男人見狀，一手探向腰際，「你還來真的？」

把巾拉回來，又想去他，明佑裡說出的真相也間接說明幾年前的那晚，明錚並沒有過。

醒來時只發現服丟在旁邊，床單上有，起時才發現大姨媽也跟著來了。

宋織問起，說不清楚，因為自己心裡有疑慮，不知那是經，還是……

「別不知好歹，你還得謝我，讓你知道多值錢……」

「你——」傅染拉住明佑前襟，「狗裡吐不出象牙！」

男人一個翻把在下，大掌攫住細下，另一手手指探中，傅染急得張要咬，「你幹什麼？」

明佑神專註，出手指朝傅染道，「來，吐個象牙給我看看。」

傅染惱怒，一掌揮開明佑的手，「我不是狗！」

「我知道，」他鄭重點了點頭，「裡吐不出象牙的才是狗。」

「……」

傅染腦子飛快轉了個圈，「明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