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謙還以為沈三叔是為了沈安來抓自己的,沒想到一開口就是這麼大一個消息！

　他要求娶老板娘！

　“周謙。”沈經年看了眼眼睛瞪得特別大的周謙，淡聲：“我和老爺子有事要談，你先走。”

　周謙心道：我不走！我要聽！

　他頭一次大著膽子在他面前開口：“三叔,我是來給老板娘爺爺送服的，我還得看爺爺試穿大小行不行……”

　沈經年說：“不用你看。”

　“要……”

　周謙剩下來的話，在沈經年靜如深海的眼神下消失無聲，他不舍地點頭：“……好，我走。”

　一步三回頭，烏散步,就是如今的他。

　好不容易出了大門,他還想著木門聽一兩句,可惜巷子里有出來買菜的阿姨們，警惕地盯著他。

　周謙失至極,撥通沈安的電話，對方還在睡覺：“沈安都什麼時候你他媽還在睡？”

　沈安回：“周謙你有病吧，九點沒到我不睡干什麼？”

　周謙拋下重磅消息：“你三叔要結婚了！”

　沈安卻很平靜地回答：“我知道啊。”

　“我靠。”周謙驚愕：“你怎麼比我先知道？你還不跟我說？”

　“那是我親三叔，又不是你親三叔，我當然知道啊。”沈安睡意散去不：“昨晚我哥回老宅,見三叔拿婚書,我就知道了。”

　他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不知道我這三嬸是誰家的,我沒聽見哪家千金和我三叔有過多集啊,之前完全連個風聲都沒有聽見,突然閃婚,昨晚還有人說我三叔在追求一個旗袍人呢。”

　沈安聽說的時候,傳的都是沈家三爺傾心不知名人，還拎著對方的包包。

　至于對方是誰,沒人說。

　沈安當時還想三叔居然開竅了。

　周謙面古怪：“旗袍人？你三叔沒有說嗎？”

　沈安說：“沒啊，可能是還沒有到說的時候。”

　周謙本來差點就說了老板娘，一聽到這里，又想起剛剛“求娶”二字，忽然明白。

　確實還沒有到說的時候。

　因為還沒娶到。

　他要是現在說了，沈安這個大子，隔天整個寧城都能知道，萬一老板娘爺爺沒答應，棒打鴛鴦，這對沒，那老板娘可能還得到無數人的目。

　周謙按捺住躁的心：“那你可能過段時間就知道了。”

　沈安興：“家里每個人都希三叔早點結婚，我也想早點見見這個三嬸是什麼樣的。”

　“你說不定已經見過了。”周謙暗示。

　“很有可能啊，我沈安可是風流倜儻寧城的小爺，哪個漂亮人我沒見過，我應該沒得罪過就行。”沈安毫未察覺。

　“……”

　“周謙，你的老板娘今天有演出嗎？”沈安問：“我如果過去帶一束花怎麼樣？”

　周謙面無表：“有，但是別過來了。”

　沈安不解：“為什麼？”

　周謙說：“老板娘有喜歡的人了。”

　沈安：“？”

　-

　沈經年懶得多說周謙，待他走后，院子里清靜下來。

　關老爺子是老花眼，方才沈經年進院時，他看得還算清楚一些，能知道個子多高，認出來是昨晚的男人。

　但走近了，他就看不太清晰五了。自然而然，也沒看出來他比周謙等年輕人。

　大清早來求娶我孫囡？

　關老爺子指指凳子：“坐。”

　他瞇著眼打量沈經年，昨晚的好在這會兒都變了審視：“你是最小的孫子是吧？”

　沈經年笑了笑：“嗯。”

　關老爺子心道，就是我孫囡太優秀，之前不還不樂意，現在屁顛屁顛地要求娶。

　他得意問：“你哥哥什麼想法？”

　沈經年說：“我已經年許久，也不住一起，我哥的想法并不能對我產生影響。”

　老爺子想問的才不是這個：“我問的是對青禾的想法！”

　沈經年稍頓：“欣賞，贊。”

　老爺子一聽舒坦了，之前關青禾說拜訪那天，兩個“孫子”都不在，他聽著氣得不行。

　如今得知這個答案，咧又忍住，他孫囡這麼優秀，都是他們沒眼。

　“你說，你想求娶？”關老爺子問。

　“是。”沈經年語氣謙遜有禮。

　關老爺子認真問：“真的？”

　沈經年莞爾：“真的。”

　關老爺子沉，他這次來本來是為了退婚的，但是昨天晚上關青禾說不退了，他瞧著這年輕人也不錯。

　只是，求娶可沒這麼輕易。

　他說：“那你說說你有什麼優點。”

　沈經年開口：“您覺得什麼算優點？”

　關老爺子想了想，問：“談過幾次？”

　沈經年答：“沒有。”

　“吵架了怎麼辦？”

　“老爺子，我這個人不爭吵，更多時候說理，當然了，在某方面上，讓步也是應該的。”

　關老爺子說：“吵著吵著一輩子就過去了，有的人吵一次架，人走了都還沒能解決。”

　沈經年聽著：“青禾的子隨嗎？”

　“當然咯。”關老爺子說：“長得也是，和阿婆一樣漂亮，招人喜歡，喜歡的人可多呢。”

　沈經年點頭：“我知道，所以我才要求娶，以免他人先我一步，那便不好了。”

　關老爺子覺得和他談起來一點也沒有代，這更好了，他本來對他昨晚的印象就不錯。

　但他不會貿然定下：“我同不同意，要看我孫囡的，你們沈家之前可不是這樣的。”

　沈經年知道他的意思，溫聲道：“上次是沈家的錯，我代他們向您和青禾道歉。”

　關老爺子：“你要道歉！”

　沈經年順著他：“是我對不住。”

　關老爺子這才滿意：“對了，你什麼？”

　沈經年角一彎：“我經年就可以，經年一別的經年。”

　-

　“爺爺，您早飯吃完了嗎？”關青禾從章老師家里回來，沒想到一進院子，看見沈經年與爺爺坐一起。

　好奇：“沈先生怎麼來了。”

　關老爺子大聲：“他來跟我求娶你！”

　“……”

　關青禾面微紅，沈經年怎麼這樣直接，都還沒有和爺爺提選的是他的事。

　“他還道歉，我看他還算有誠意。”關老爺子倒是沒胡說八道：“我孫囡回來了，你快走吧。”

　沈經年被催促也不急，走到關青禾面前，低頭看：“關老師，我先回去了。”

　關青禾放輕聲音：“你怎麼直接就和我爺爺說了？”

　沈經年也低聲回：“老爺子是你長輩，不征求他的同意，我怎麼敢放肆呢。”

　“放肆”二字令關青禾臉熱。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兩天與沈經年的對話太過細致，導致很輕易就想到另一方面。

　“好吧。”小聲：“爺爺他誤會你是你小侄子了，我今天會和他解釋，我先前答應了，不會反悔。”

　沈經年了然：“難怪我說方才哪里不太對。”

　老爺子要他道歉的緣由在這里。

　“好。”沈經年應了聲，又告訴：“現在認錯沒關系，以后就不會錯了。”

　關青禾：“……”

　沈經年逗了一番，眼帶笑意離去。

　等他離開關家，關青禾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問：“阿爹，他來……求娶我，您沒同意？”

　“沒同意。”關老爺子賣關子，又忍不住：“也沒說不同意。”

　關青禾放下東西，坐下來，認真道：“阿爹，您之前認錯人了，他不是小孫子。”

　關老爺子說：“我正要問你，你不是說你選的是大的，為什麼又改了小的？大的是不行嗎？”

　關青禾鼓起勇氣：“他就是大的。”

　關老爺子：“？”

　“您之前說的小的是他的侄子。”關青禾緩緩開口：“而他是沈老太太的小孫子。”

　關老爺子眼睛睜大一點：“沈老太的三孫子？”

　他擺手：“不對不對，怎麼錯了，婚約指的是兒子的孫子，我說的是兩兄弟！”

　關青禾解釋：“您說的那兩兄弟，我沒見過，也不想選他們。”

　關老爺子愣住：“沒見過？”

　關青禾嗯了聲：“他們不愿意，他們母親則不是很愿意，所以我當初提退婚，是因為這個。”

　“放屁！”關老爺子破口道：“他們不愿意有個屁用！”

　關青禾看他，問：“強行結親是可以，但我也不想和不愿意的人在一起。”

　“孫囡。”關老爺子歉疚道：“不愿意就不愿意，我們不要了，他們自己玩去。”

　他又反應過來：“那剛才那沈經年又是怎麼回事？他怎麼要求娶你了？”

　關青禾心跳微快，輕聲問：“您覺得他合適那？”

　“人嘛，倒是不差。”關老爺子說：“可是他輩分上都算叔叔了，太大了！你之前可沒說大這麼多！”

　“沒大多……”

　“那是多？”

　“九歲……”

　關老爺子瞪眼，又覺得比沈老太和沈老頭的十五歲不，長舒一口氣。

　但結婚的小年輕突然變小年輕他叔叔，他必須得問清楚。

　“不不，這件事我要去和沈老太說道說道！”

　-

　今天下午茶館里有演出，關青禾比往日要遲一個多小時才到，茶館里已經有預約的了人提前到了。

　“小蘇，怎麼今天好像客人多了些？”站在窗口，聽著前面傳來的說話聲。

　小蘇仰著腦袋：“青禾姐，你自己錄的視頻你忘了嗎？”

　關青禾驚訝：“師兄已經發出去了嗎？”

　小蘇點頭：“上午就發了，現在已經一千多條評論了，還在漲，估計過幾天更多！”

　早在上午十點，齊觀宇就將視頻發到了賬號上。

　這個賬號上一次發視頻還是在春節時期，那時如夢令里過春節，除夕夜，他錄了一個章明月彈《聲聲慢》給他們聽的視頻，這個視頻上了熱門，賬號漲了近五萬。

　時隔六個月，再發新視頻，還有發現。

　本以為是章明月的評彈曲目，一點開聽，是另一道年輕溫的聲：“大家好，我是章明月老師的學生關青禾。”

　“最近這段時間如夢令茶館遇到的事太多，老師想了許久還是決定做一個聲明，由我代為敘述。”

　關青禾主以學生份自居。

　付秋云說端茶倒水，章明月只是說：“付秋云直播里的話我都知道了，在我這里學習五年，頭一年對一竅不通，我每天要演出，讓多想多聽。我教評彈是因為是我徒弟，泡茶是因為是如夢令的員工，兩份工資不能只做一份事。”

　“從今往后，就當我沒再教過這個徒弟，我與付秋云再無師徒關系，此后不準用我名號。”

　聽完了這一段聲明，網友們大吃一驚。

　這是付秋云和章明月師徒倆撕破臉了，之前他們去秋云坊，正是因為付秋云用章明月徒弟宣傳。

　【媽呀，不承認是徒弟了！】

　【章老師好果斷！】

　【付秋云拋棄老東家，還開在隔壁，章老師都沒生氣，現在出來說，應該是真被傷到了。】

　【話說，博主的聲音好好聽。】

　【我又重新聽了一遍，是章老師的學生呢，哇，以后可以去聽演出評彈了？】

　【如夢令今天就有演出！】

　雖然是小圈子的事，但章明月名氣大，這件事很快就傳播開來，在網絡上發酵。

　付秋云直播時的言論被翻出來。

　和關青禾代讀的章明月的聲明放在一起對比。

　網友們都被付秋云的厚臉皮驚到了：“從來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兌師父，抱怨不斷，開新店還肆無忌憚地用師父的名頭宣傳，怎麼好意思的啊？”

　不知的人當初以為是章老師年紀大不適合再演出，徒弟付秋云才自己自立門戶。

　如今撕破臉，人盡皆知，付秋云是故意的。

　小蘇狠狠出了口氣，等周謙一來，抓住他：“咱們去買個喇叭，下次再聽到秋云坊拉客說是章老師徒弟，就在大門口用大喇叭反駁。”

　周謙心系沈三叔求娶關青禾的事：“好好好，不過先讓我去找老板娘說兩句話。”

　他到后臺時，關青禾正在綰發。

　“老板娘，那個……”周謙醞釀臺詞。

　“那個什麼？”關青禾從鏡子里看他。

　“就是沈——”

　“砰！”

　外面忽然傳來吵鬧與撞的聲音，關青禾停住手，和周謙齊齊往外看去。

　只見院子里，付秋云一臉煞意要沖進來，被小蘇和小張兩個攔在月門下。

　“來了。”

　關青禾一點也不驚訝，起推開木門，抬腳過門檻，站在石階上，清淡一眼看過去。

　“有事嗎？”聲音依舊溫婉。

　付秋云立刻看過去：“關青禾！”

　關青禾點頭：“是我。”

　付秋云咬牙切齒，想要推開小蘇他們，奈何小張是男生，力氣大，推不開，只能揚聲：“你那個視頻什麼意思？”

　今天一到秋云坊，就收到不目，一開始還以為是崇拜或者驚艷，而后發覺不對勁。

　這才知道網上章明月的聲明。

　章明月這老太婆明明都不能表演了，竟然還要多管閑事，斷了的事業！

　關青禾：“哪個視頻？”

　付秋云：“你別給我裝糊涂！”

　關青禾臉上淺笑，語氣平靜：“視頻里的話，都是章老師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微微一笑：“抱歉，以后不能你師妹了。”

　小蘇聽得差點想笑。之前一直覺得，以青禾的格，這麼溫，擔心的都是別人欺負會更多。

　但關青禾其實一點也不弱。

　是子溫，說話，骨子里卻是執拗堅韌，實際算直言快語，從不拐彎抹角。

　就連嘲諷人，也是會做出來的。

　“關青禾！”付秋云眼睛冒火，抓住小蘇胳膊，在指甲掐到前被周謙推開。

　“付秋云你有病吧。”周謙無語：“你自己做那麼多忘恩負義的事，怎麼有臉來找茬？”

　小蘇說：“章老師心，給過你多次機會了，你還得寸進尺了，詆毀的名聲，活該，以后麻煩獨立行走，別用章老師的徒弟來宣傳，你不是說章老師對你不好嗎，你還用。”

　關青禾遙遙看，一字一句道：“以后如夢令再和你沒關系，這里也不歡迎你。”

　“小張，送出去。”

　“誒！”小張兩手一架，就把付秋云拽出去。

　路上見幾個去洗手間的客人，他還一本正經解釋：“隔壁店過來鬧事的，看這面目猙獰，可可怕了。”

　幾個客人不認識付秋云，見雙眼泛紅，同意點頭。

　“不能影響我們的，趕送走，隔壁店怎麼這麼囂張啊，都打上門了……”

　“太嚇人了，眼睛紅得像紅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