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剩小半鍋，姜棠打算給南香南雪送些去。

　在正院的時候兩人幫了不，以后不去了，投桃報李送些吃的也好。

　還剩四個餅，做好四個夾饃裝進食盒里，姜棠提著食盒就去了兩人的屋子。

　各院的丫鬟都是住一塊兒，就像宴幾堂，姜棠屋子左邊住的是白薇們，再左邊是竹懷兮的屋子。

　正院的丫鬟住在最前面，這會兒南香南雪也是剛回來。

　兩人見到姜棠又驚又喜，“正想著明兒去看看你，子可大好了?”能出來走想來應是好了。

　姜棠點點頭，“已經好了，不過我們大娘子讓我多養幾日。對了，我做了夾饃，給你們送點過來。”

　姜棠把食盒放下，蓋子一打開，香味順著就鉆出來了。

　夾饃還溫著，現在吃正好。

　南香詫異道“院子這麼香，原來是你做吃的呢!吃的我就收下了，我們這兒沒什麼好東西送你原想明天再給你，正好你來了，一并帶回去。”

　給姜棠的東西是早準備好的，一籃子蘋果，兩雙布鞋。鞋是兩人親手做的。東西不貴重，勝在心意。

　姜棠試了試，竟然正合適，“你們怎麼知道我穿多大的。”這可比昨天買的鞋子舒服多了。

　南雪笑著道“做的多了，一眼就能看出來你穿多大的鞋子。”

　姜棠還喜歡的，“謝謝你們。”本來過來送吃的，結果還帶著禮回去。

　姜棠回去，南香才好好看盒子里面裝的夾饃，瞧著就好看，外殼金黃，里面夾了滿滿的。每個都有手掌大，姜棠放的多，鼓鼓囊囊的。兩人都是吃過晚飯的，一人兩個也吃不完吶。

　天熱放著又怕放壞，另外兩塊夾饃給誰讓兩人犯了難。

　南香南雪是正院的大丫鬟，和下頭的丫鬟相甚淺。若是送給其他院子的丫鬟，更不合適。

　南香道“不然給春臺送去。”

　侯府幾個院子的小廝，就春臺明朝年輕。明朝在外，春臺總跟著五公子去正院，還算識。

　南雪沒意見，兩塊夾饃就送去了隔壁院子。

　春臺沒想到這種好事還能落他頭上，狼吞虎咽吃完一個之后，他打了個嗝，準備把另一個也吃了。

　這也太香了， 辣得他滿頭大汗， 油紙滲出油花和醬， 比吃大口大口得紅燒還過癮。

　兩個夾饃對他來說綽綽有余，春臺剛要把第二個的油紙剝開，里面的更多更滿，他張開，夾饃快到邊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不知道南香從哪兒買的夾饃啊，送來的時候放下就走了，也沒說。這麼晚，應該不是從外頭買的，難道是正院小廚房的廚娘做的。

　可是他回來的時候就聞著隔壁院子有香味，跟這味道一模一樣。各院的廚娘都嫁人了，不住在這邊的院子。

　難道是哪個丫鬟做的

　春臺認識的丫鬟中唯一一個做菜好吃的就是姜棠。該不會真是姜棠吧。

　春臺看著夾饃猶豫是吃還是不吃。

　他可以當不知道，三四口吃完，公子也不會發現。

　可是，公子肯定想吃。

　春臺把夾饃放好，去隔壁院子門口托人把南香了出來，“南香姐姐，跟你打聽個事兒，剛才的夾饃誰做的”

　南香笑著問“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還真是府上的人做的。

　春臺道“饞唄，又不好沖你開口，誰做的我買還不行。”

　“不知你認不認識，是宴幾堂的丫鬟姜棠。呀現在是四娘子邊的紅人，還來正院小廚房當過值。這麼說還不知道的話……所有丫鬟里最好看的那個，就是了。”

　天烏漆嘛黑，從下人房到各院的路上隔幾步就掛著盞燈籠。春臺提著食盒跑回了宴回堂。幸好他張問了問，不然得全吃了。像他吃了一個這種事就不用告訴公子，對他對公子都好。

　近來京郊軍營事務繁忙，顧見山早出晚歸，今晚就對付了一口。忙起來，反倒不會想姜棠。

　那天他問自己，若是不愿意，他又該如何。顧見山自己也不知道該當如何。

　他可以把人搶回來，沖要救命之恩，既然沒有回報的能力，就把自己抵給他好了。可顧見山做不出壞人姻緣的事。

　不去正院，見不到，心里的悸反而沒那麼大了。馬上就回西北，興許過不了多久他就把姜棠忘了。

　顧見山火力旺，晚上書房的門就大敞四開。

　春臺跑了一頭汗，再加上剛剛吃了辣的，嗓子都要冒煙了，“公子!您還沒睡呀!”

　顧見山掀起眼皮，頭都沒抬，“有事進來說話。”

　春臺獻寶似的把食盒放書桌上，“猜猜小的給您帶什麼來了。”

　顧見山瞥了一眼，道“我說過，書房不是吃東西的地方。”

　春臺彎著腰，悄悄道“姜棠姑娘做的，小的要是說謊，把里面的倒立吃了。”

　顧見山放下書，目盯著食盒。

　春臺真是該罰，他下月初一就走，剛才還想不見心里的悸就沒了，春臺還膽敢把做的東西拿過來。

　顧見山抬眉問∶“什麼吃的。”

　春臺笑嘻嘻道“做夾饃，可好吃了!”

　顧見山“你吃來著”

　春臺愣了片刻，一邊否認一邊拍馬屁，“小的沒吃。公子，姜棠姑娘可以做吃的了，那就說明痊愈了，不愧是公子請的太醫，醫就是高超。”

　顧見山了，手把木盒的蓋子取下來。

　送到南香那邊的時候夾饃就已經是溫的了，又等春臺吃完，從下人房到宴回堂，早就涼了。

　顧見山就著油紙把夾饃拿起來，低頭咬了一口，雖然涼了但味道尚可。總算不是甜的了。

　春臺站在一旁傻笑，“我問南香能不能買，說是行，小的打聽打聽，保準公子回回都能吃上。”

　吃上又如何，他要去軍營，還能吃幾天。才剛痊愈就做這些……

　顧見山道“若是真賣，你就多買些。”

　春臺一個人能吃兩個，算上公子明朝也才六個，宴幾堂沒有伺候的丫鬟，買的多就吃不完了。“公子……”

　顧見山道∶“讓你多買就多買。”

　賣這個怕是缺銀子，顧見山又不能過去給銀子。

　春臺嘿嘿一笑，“小的聽公子的。公子對姜姑娘可真好，姜姑娘只要眼睛好使就不會看不見公子的好。現在韓余清已經不足為慮，公子可以高枕無憂了。”

　顧見山夾饃吃到一半又放下，“韓余清?”

　春臺道“就是韓管事，從前在賬房，后來張管事走了，他就了采買管事。前天他回來，就跟丟了魂似的，八和姜姑娘有關。”

　顧見山咬咬牙問∶“前天你怎麼不說。”

　春臺脖子，“公子您也沒問啊。”

　顧見山沒有再說話，春臺問∶“公子，還買嗎?”

　顧見山沒有猶豫，“買。”

　多賣一份就多賺一分錢，他也不白吃，為何不買。

　姜棠可以待到月初，藥也是喝到月初的，一日喝三次。除了認字練字，就剩做吃的了。

　白薇這回訂了十人份，“宴方堂宴明堂各兩份，正院六份。”

　姜棠詫異道“正院也有”

　白薇點了點頭，“是南香和南雪，大概還幫別人買了，所以要的多些。”

　白薇倒不擔心賣這個被主子怪罪，一來給主子做吃的都得經由小廚房，采買的東西比這些好上許多，這些東西主子也看不上。二來既然大娘子允許姜棠養病，那姜棠做什麼都行。

　白薇“佩蘭要一份，我也要一份。”

　吃一頓也得花錢，宴幾堂的丫鬟也不是頓頓都吃舍得吃。

　姜棠說好，“中午吃鍋包，你吃過嗎。”

　白薇已經不怕姜棠覺得沒見過世面了，搖搖頭，誠實道∶“沒吃過，那是什麼。”

　"做出來你就知道了。" 姜棠來這兒之后還沒吃過鍋包， 道， "我托竹姐買的， 中午做好，你給大娘子送一份。”

　陸錦瑤對照顧良多，落水那日，是陸錦瑤帶著丫鬟把送回來的。

　鍋包和別的菜不一樣，要用里脊，切的更要薄厚均勻，太薄容易炸過，太厚吃起來口就不好。

　切好的片腌過之后用土豆淀的面糊裹一圈，再下油鍋炸。

　溫度時間要剛剛好，外里才好吃。

　炸出來的就已經香味十足，讓人垂涎滴了。金黃的殼，用筷子一敲就能聽見清脆的聲響。

　姜棠嘗了小塊，外殼薄且，里面的極，帶著許清甜的腌料味。趁著剛出鍋，用調好的糖醋大火翻炒，讓每一面都裹上金的糖，再放蔥和蘿卜點綴，這才算燒好了。

　姜棠一連炒了三鍋，價錢還是十五文錢一份，每份裝十多塊，聞著就甜的。

　中午姜棠吃的就是鍋包，還有一道辣口的尖椒炒蛋，最是下飯不過。

　**

　顧見山中午去宴幾堂用的飯，兄長說有事和他商量。飯桌上，顧見山又看見一盤鍋包。

　不用想都知道出自誰手。

　顧見山不喜歡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兄長找我什麼事。”

　顧見舟給他夾了一塊，先看了眼陸錦瑤才道∶“說來話長，咱們一邊吃一邊說。”

　昨天晚上他和陸錦瑤說話，才知道點心鋪子用來周轉的銀子不夠。琉璃太貴了。

　所以想朝顧見山借些銀子。

　陸錦瑤說，如果顧見山覺得鋪子能賺錢，也可以。

　能帶著自己弟弟賺錢，顧見舟樂意之至。

　一晚上沒睡踏實，中午顧見山過來吃飯，也是為了這事。

　只是，又不用他打理鋪子，每月坐等分紅，若不是顧見山是他親弟弟，阿瑤怎麼會帶著他賺錢。

　這種天大的好事，若是他定然立刻點頭。

　顧見舟道“你四嫂想開間點心鋪子，但是周轉的銀子差些，你手頭若有空余，能否先借我一些。鋪子賣的點心是極好吃的，一會兒你嘗嘗，你若覺得這門生意能賺錢，也可以算做。”

　礙于陸錦瑤還在這兒，顧見舟微微低了聲音，“也就你是我親弟，才找你的。”

　顧見山看向陸錦瑤，陸錦瑤淡淡一笑，"點心的味道五弟不必擔心，是我丫鬟姜棠做的，母親也喜歡的，味道不輸五香居。只是想做一個琉璃柜臺，花銷才大一些。”

　銀子的確是差一點，琉璃價貴，要打一排柜子說也得五百兩，再加上米面油這些本，是個不小的數字。

　除此之外，陸錦瑤也存了試探的心思，宴幾堂和他的集不深，他若真的心儀姜棠，怕是會。

　顧見山低頭看了眼，顧見舟一直扯他袖子，還直沖他遞眼。“吧，真能賺錢。”顧見舟覺得只要不是傻子，都會。

　顧見山本不摻和別人的家事，就算是兄長，那也親了。顧見舟被陸錦瑤牽著鼻子走他管不著，但他不會。

　也就是顧見舟被迷的五迷三道，找不到北，陸錦瑤說什麼他就信什麼。

　琉璃價貴，卻不是一塊值千金，陸錦瑤會沒有幾百兩銀子?如果是顧見風找他借錢，他是信的。

　所以，既然不缺銀子，那陸錦瑤為什麼提這件事。顧見山突然想到一個人。

　姜棠。

　不管是不是，顧見山也不想冒這個險。雖然那天姜棠落水，只有陸錦瑤守在姜棠邊，但越人知道越好。

　顧見山道“分就算了，差多，打張欠條就行。”

　顧見舟著急地拽著他袖子，“你再想想，雖然自負盈虧，但這個點心鋪子，一看就是賺錢的。因為你是我的親弟弟阿瑤才想著你……”要不然怎麼不和大房二房他們合伙。

　顧見山“……不必。”

　顧見舟還想再勸，陸錦瑤道∶“我想先借五百兩銀子，等周轉開立馬還給你，利息就按銀莊的利息。”

　顧見山“行。”

　顧見舟嘆了口氣，他這弟弟在軍營呆久了，也呆傻了，連這筆賬都算不清楚。

　陸錦瑤笑道“那吃飯吧，不知合不合五弟口味。”

　看起來顧見山地回答是沒有問題，但假如問韓氏，韓氏會如何說呢。

　若是真能賺錢，韓氏定會往里面投錢，若是覺得賺不了，必然不會借錢。有借無還的買賣誰會做。顧見山卻同意借錢了。

　當真是因為顧見舟是他兄長才借的嗎，五百兩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顧見山還未娶親，永寧侯府的規矩是等府上公子親了再置辦產業。顧見山手里沒有莊子鋪子，能一口氣拿出五百兩銀子不算。

　顧見山又夾了口鍋包，和春臺拿給他的一個味道。姜棠做的。

　他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

　陸錦瑤不缺銀子，他不借就是了，借了算什麼。倒騰一遍再還回來誰也別想猜他的心思。

　“四嫂。”

　陸錦瑤挑了一下眉，“怎麼了?可是飯菜不合胃口。”

　顧見山“你說的分紅一事，我想再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