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這個問題倒是把陳忌問住了。

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孩兒問這種問題。

陳忌薄抿一條直線，沉默了半晌，似是在思考對策，片刻后舌尖頂了頂下顎：“你覺得我有經驗？”

周芙：“……”

也是。

似乎是這段時間下來，依賴他依賴得慣了，不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家里，幾乎事事有他兜著。

雖然脾氣差，里說的話也難聽，但確實過于可靠，有時候周芙都覺得，應該沒有什麼事是陳忌辦不到的。

他習慣老地管著，即便大多數時候兇，可周芙子向來，沒什麼主見，也確實樂意被他管著。

因而一遇上這種難堪難以解決的事時，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向他求救。

完全沒想過，這或許會是他有的能力盲區。

小姑娘茫然地站在原地，蔫蔫掃視了一圈教室。

第二節課后是二十五分鐘的大課間，大多數沒吃早餐的同學會在這個期間往食堂沖。

許思甜也被委走幫忙登記下午需要用到的運械，此刻班級里只零零散散剩下幾個忙著抄作業的男生。

周芙絕地了僵直的，才稍稍挪了一步，某種涌出的覺又重新讓頓住。

沉默良久，心強烈糾結過后，還是著頭皮，吞吞吐吐向陳忌開口：“你能不能……幫我找隔壁班生借一個那個……”

這要求確實難為人，陳忌差點被氣笑了，涼涼反問：“你覺得可能嗎？”

周芙自己都忍不住否定：“可能應該不大。”

“……”

最后一點幻想也破滅了，周芙耷拉著肩膀，垂著眸，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半晌，側的年嘆了口氣，手里仍舊握著的保溫杯，冷道：“你先等著。”

說完便板著臉出了教室。

再回來時，保溫杯里頭盛好了溫度正好的熱水，他隨手往周芙桌上一放，語氣莫名帶著些見的尷尬，音量得很低：“學校小賣部應該有賣，我去一趟，你老實點。”

隨后，又在周芙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幾步出了教室。

大課間，小賣部里學生不，不過大多數在食品區，越靠近生活用品的地方，人便越發稀。

相應的，越往里走也就越引人注意。

加之陳忌這個人，在今塘附中的名號屬實有些響，這個量這張臉往人群中一擺，想不惹眼都難。

年單手懶懶著校服兜，冷著張臉站在擺滿衛生棉的貨架前時，周圍幾波孩兒已經有意無意來來回回在他后“路過”好幾趟了。

陳忌這輩子沒買過這玩意兒，原以為就跟買衛生紙似的，隨便拿了就能走，哪想得到一整個貨架花里胡哨五花八門。

研究了會兒，屁都沒研究出來。

須臾，幾個頻繁路過的同學終于忍不住湊到他邊：“需要我們教你挑嗎？”

語氣小心翼翼卻又藏不住興。

哪怕明知道男生買這東西，肯定是替別的孩買的，可似乎能同他多說兩句話，都覺得無比幸運。

年眼尾微垂，這確實是個最便捷的方法，都不用他花心思，但不知怎的，他就是想都不想便一口回絕：“不用。”

簡短干脆，就連拒絕都懶得多說一個字。

幾個生尷尬離開，陳忌懶洋洋從兜里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一頓，而后想起這兩個月下來，兩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又是同桌，有什麼事都直接當面說，本沒有對方的聯系方式。

最后電話打到了陸明舶手機上。

接通后一句廢話都沒有，開口便是：“把手機給我同桌。”

幾秒鐘之后，那邊響起周芙微弱的嗓音：“怎麼了？”

年眼神在貨架上來回掃視，態度一本正經，像是在進行某種學上的深度探討：“要什麼牌子？”

周芙：“……啊？”

“噢。”反應過來，臉頰有些燒，忙隨口提了個常用的。

本以為這就結束了。

下一秒，那邊又繼續問：“多長的？什麼日用還是夜用？”

“……”周芙咬了下，“日用……”

“怎麼還分什麼網狀……”陳忌嘖了聲。

周芙忙答隨便。

最后他竟然來了句：“要什麼口味的？”

“口味？”怎麼不知道這種東西居然還分口味。

“昂，你快點兒。”陳忌冷冷催著，十分別扭，“好多人他媽盯著老子。”

這語氣惹得周芙有些想笑：“有、有什麼口味……”

年似乎正盯著外包裝上的字：“什麼薄荷……”

“……”

幾分鐘之后，周芙著陳忌買回來的衛生棉，隨手拿了本練習冊擋在后，貓著子小步挪著去了衛生間。

陳忌盯著出了教室，還是放不下心，索懶洋洋起也跟著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小姑娘溫溫吞吞理完后，下校服外套，看到下擺沾染的深紅，擰著眉頭跑到水池沖洗。

過去沒做過這些，哪想到原本只是一小塊的紅，著著就染了一大片。

不僅紅，還漉漉，徹底穿不了了。

正巧從隔間出來的周之晴見狀，嫌棄地瞥了一眼，而后莫名得意地勾了下，匆匆離開。

等到周芙耷拉著肩膀，抱著了大半的校服，懊惱地從衛生間出來時，陳忌已經靠在外頭走廊上等候許久。

“終于舍得出來了？”是他一貫的冷嘲熱諷，“還以為你打算在里邊兒過個年。”

周芙：“……”

他垂眸睨了眼手上的東西，瞬間了然。

“你來這玩意兒，還能冷水？”陳忌氣不打一來，忍不住手掐了下臉頰，“覺得自己子很好？”

“……”周芙自知理虧，沒敢吭聲。

下一秒，年沉著臉將自己的校服外套下，劈頭蓋臉直接丟頭上，而后將手里的服接過，涼涼道：“自己穿上。”

再抬眸時，他上只著一件寬大的黑短袖，周芙忍不住皺眉：“你這樣會生病的。”

他的語氣仍舊傲慢：“你以為我是你？”

“……”

說完，他轉懶洋洋回了教室。

周芙跟在后頭，慢吞吞穿外套。

穿好的一瞬間，又更加真切地到兩人的格差距。

原本只覺得他比同齡人高大不，可沒想到校服居然能大這個樣子，就差沒垂到膝蓋了，能直接當子穿。

兩人前后腳回到教室。

此刻距離下節課上課只剩幾分鐘。

講臺上站了一群檢查紀律的學長學姐，周之晴跟在邊上拿著本，不知在上頭登記什麼：“大家都坐好，例行檢查，這次分和下周流紅旗掛鉤的，卡沒戴校服沒穿的都站起來。”

周芙這才忽然明白，方才周之晴從自己邊離開時，為什麼會出那樣囂張得意的表。

忙看向旁的陳忌，雙手已經搭在自己領口的拉鏈上了，著急道：“我把校服還你。”

然而年似乎沒當回事，懶懶偏過頭，手一把將周芙已然拉到半中間的拉鏈一下拉了回去，一拉到頂，稍稍低個頭，便能輕松到被他上那獨有的木質淡香包裹的錯覺。

臉頰微微發燙，心臟也忍不住砰砰直跳。

“老實穿著。”

“可是——”

“晚上想多喝一碗中藥？”陳忌不不慢問。

“……”

很快，周之晴拿著本子來到兩人跟前。

見陳忌一黑t漫不經心靠在座椅中，而一旁周芙卻著干凈寬大的校服時，忍不住皺起眉頭：“沒穿校服的自己站起來。”

陳忌原本本懶得鳥。

然而一旁的小傻子似是乖乖當慣了，做賊心虛，聞言便張地想起。

見狀，他懶洋洋地先一步站了起來，而后大手覆上小姑娘頭頂，一把將人按回座位上：“有你什麼事兒？”

這舉無疑著難掩的親近，周之晴像是忽然被點了火般，一時間都忘了平時溫淑的人設，眼神對上周芙：“你把校服還給陳忌！”

周芙眨了下眼，還沒來得及說話，邊年已經不耐煩地反問了：“校服寫我名字了？”

被喜歡的人這麼一懟，周之晴心態已經有些崩了：“大那麼多！”

陳忌輕嗤了句：“矮子有罪？”

“……”周芙抿了抿，還是想為自己辯解一下，“我也有一米六。”

“閉。”年語氣顯然比對上周之晴時緩和許多，“你老實點。”

周芙：“……”

換做從前，管他什麼查紀律的，陳忌懶得放在眼里，天王老子來也奈何不了他。

而這一回，他老老實實地替罰站了一整節課。

中午放學時，周芙沒和許思甜一塊出去吃，來例假那幾天胃口不太好。

蔫蔫地趴在桌上休息。

半中間，陳忌打包了份雪菜瘦粥回來，著吃完小半碗后，才被陸明舶拉去打籃球。

一直打到下午第一節育課上課，才見周芙慢吞吞從教室下來。

小姑娘套著他寬大的校服朝場走來。

因為來得有些遲，錯過了育老師安排課程容的時間點，這會兒正巧見陸明舶離自己近些，便隨口問了句：“這節課練什麼呀？”

陸明舶態度好：“羽球，球拍在許思甜那領。”

周芙點了下頭。

正打算往許思甜的方向走，就見陳忌冷著張臉，從不遠的籃球場徑直往這個方向走來。

以為是有什麼事，停下腳步，乖乖在原地等他。

年長步子大，即便走得懶懶散散，也很快便到了跟前。

表有些不太對勁。

“剛剛找陸明舶做什麼？”他看似不經意地問了句。

“嗯？”周芙垂著眸，似是在回想，“噢，問他這節育課練什麼。”

陳忌眉心微蹙著，莫名別扭地來了句：“沒看見我在？”

周芙一時沒懂：“啊？”

沒等反應過來，年便覺得自己像是有什麼大病。

隨手把籃球往后一丟，沉著臉直接回了教室。

育課還未結束，教室里安安靜靜，陳忌卻沒來由地煩躁，睡不著覺，草圖也畫不順，拷貝紙了一團又一團。

二十多分鐘之后，下課鈴響起。

同學陸陸續續從場回來，三五群吵吵鬧鬧。

他漫不經心掀了掀眼皮子，足足了小五分鐘，才看見人群之后，出了周芙的臉。

仍舊不太舒服，走得很慢。

育課還未讓班上的男生過完籃球癮，此刻一顆球在班里傳來傳去。

周芙耷拉著腦袋進門后，也沒抬頭，就這麼溫溫吞吞朝第四組最后一桌走。

就快要回到自己位置時，傳球的男生們似乎玩嗨了，也沒注意，連著后退了好幾步，一不小心便撞上了正巧經過的周芙。

本就小小一只，又加上不適，反應過來時，子已經控制不住直直往桌角撲了過去。

下意識閉上眼認命。

只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出現。

睜眼時，就見面前的陳忌右手握著支針管筆，如往常一樣不知在紙上畫些什麼，頭也沒抬，像是懶得關心周圍的一切。

然而年的左手卻不聲地，覆蓋在那尖銳的桌角之上，生生替擋了一下。

抬眸，一下對上他深邃瞳眸，只一瞬，小姑娘莫名張地別開眼，耳廓不自覺紅得發燙。

最后匆匆從桌兜里拿了片衛生棉，直接轉去了洗手間。

須臾，前桌陸明舶慢悠悠轉過來：“阿忌，你最近好像……有點兒不太一樣。”

“……”

陳忌懶得搭理他。

“真的。”陸明舶開始分析，“你不覺得你最近話變多了嗎？對上你新同桌的時候。”

陳忌敷衍道：“我覺得你話有點多。”

陸明舶并沒有氣餒：“忌哥，大老爺們兒害什麼臊啊。”

“……”

“喜歡就追，憑你這張臉，還不是勾勾手的事兒？”他有些興，“人小姑娘實在要是矜持，我陸某人也不是不能給你獻上一計。”

“……”

“真的哥，百試百靈，小姑娘都吃這套。”他躍躍試，開始陶醉，“你給小周妹妹寫封書，就這麼寫，寶，我在寫作業，你猜我寫什麼作業？想你的一夜一夜又一夜。”

“……”

陳忌這輩子就沒這麼無語過，舌尖抵了抵下顎，手一下將陸明舶的頭給扭回前邊去，忍無可忍道：“……你給老子滾回去寫作業。”

“……”

陸明舶老老實實寫了半分鐘作業，還是不死心：“哥，我又心生一妙計。”

“文的不行，咱們來武的。”

陳忌這回是連眼皮子都懶得掀了，本不想搭理這個傻。

陸明舶也不管他聽不聽，自顧自道：“過幾天咱們附中和私高那邊有個籃球賽，你要是愿意來，咱們鐵定能打哭他們，這還不得讓嫂子屁顛屁顛給你送水，你得死心塌地？怎麼樣哥，打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