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阮卿還想收獲廿七更多的的震驚，但廿七上前一步，掀開了水龍頭開關，看水流出來，再按下去關掉，微笑道：“會了，真是方便。”

　阮卿沉默了一下，不甘心地說：“我發現你適應得特別快，這些東西，車子啊電燈啊自來水啊你都不吃驚嗎？”

　“自然是吃驚的。只也沒必要一直吃驚下去，總得習慣。”廿七挑眉道，“況且這些東西其實都是匠人制造出來的吧？只不過過了一千年，技藝上到了我想不到的地步而已。”

　“但說到底，這些東西造出來是給人用的——車子用來載人載，燈用來照明，水用來洗漱飲用。技藝上或許變革巨大，用途上從來沒變過。我只要知道它們是何用途，又如何使用便足矣了。”

　這話說得讓阮卿一個現代人本無法反駁。

　最后說：“就。”

　廿七：“？”

　“不要說‘便’，要說‘就’。”阮卿一本正經地說，“‘便’現在太書面了，日常口語我們都說‘就’。你有很多說話習慣，都得改。”

　廿七從善如流：“好。”

　“還有自來水不能直接喝，勉強要喝的話必須燒開后再喝。不過一般不會有這種況。”阮卿見針給廿七普及現代生活的點點滴滴，“你要喝水就喝飲水機里的，那個才是飲用水。自來水洗手洗臉洗服都行，還沖馬桶，就是別喝。”

　阮卿又教了他馬桶和淋浴的使用方法，指給他手紙告訴他用途。

　廿七用手指頭捻了捻手紙，問：“住在這樓里的人，都用這個嗎？”

　阮卿說：“所有人都用吧，除了這個也沒有別的可用啊。不過有人用質量好點的，有人用質量差點的，價格上稍微差一丟丟。”

　廿七問：“自來水也……？”

　“城市里都是自來水。像我住的這個小區洗澡水是二十四小時熱水，不用自己燒，隨時可以洗。”阮卿說，“不過有些農村沒有自來水，他們用的是地下水。但也有水井，很方便，跟自來水也差不多了。反正肯定比你那個年代用木桶打井水打河水強多了。”

　廿七嘆：“百姓的生活竟變得如此之好了？”

　這棟樓遠看著高若擎天，有數不清的窗戶，怕是得有百余戶。他原本覺得若一樓百余戶，或者同等家產住在相似樓里的人家都能用上這水、這紙、這馬桶，就很了不得了。沒想到照阮卿說的，竟是全天下的百姓都一樣了，不可思議。

　“你們那時候呢？有用紙的了嗎？”阮卿好奇地問。

　廿七來的那個時代，對應這邊的時間線差不都該發展到宋代了。宋代按說已經很繁榮了，不知道廿七那邊什麼況。

　“普通人都用廁籌。”廿七說，“達貴人會用綿紙。有許多讀書人都抨擊說，太過奢侈。”

　哦，那就是廁紙剛開始發展的初期階段啊。了解了。

　衛生間里的設備都教會了廿七怎麼用，阮卿從柜子里找了新牙刷給他：“這個是……”

　“齒木？”廿七說，“這沒什麼變化。更致了些，這不知道是什麼材質？”

　對了，宋那個時代，齒木、牙、（刷）牙藥已經很了好像。

　“現在牙刷了。材質是塑料，塑料這個東西，現在到都是。”阮卿隨手指了指衛生間里一些塑料制品，口杯、垃圾桶什麼的，又拿了牙膏給他：“牙膏，刷牙用的，一小截就行。”

　還拿了新的巾給他，說：“你上有傷，就別洗澡了，先湊合洗洗臉洗洗手就行了。”

　廿七卻道：“我。”

　他上又是汗又是，若不清理干凈，待會必要將被褥弄污。

　阮卿把洗漱用品都給他，轉出了衛生間。

　趁這功夫，趕麻利地先把屋子收拾一下。家里從來都沒這麼過，偏今天廿七看見了。真是太人郁悶了。

　前男友的服先抱回房間，被惡心人用過的床單枕套什麼的全拆下來先扔地上。

　回到客廳把折疊的沙發打開變床，鋪了床單放了枕頭就能睡人了。

　廿七的高看著和前男友差不多，阮卿又跑回房間從柜里找出一套前男友的家居服，出來推開衛生間的門：“你先穿這……”

　廿七倏地轉頭，阮卿話音戛然而止。

　男人了上，只穿著黑的子，微微側著，赤的裹著白的繃帶，有兩還滲了。

　傳統的布腰帶勒住一把勁腰，寬寬的肩膀，手臂，后背，每一的都那麼實有力。

　這是什麼半戰損造型！

　放在短視頻平臺，是要被喊“老公”的！

　可以說就是阮卿刷得最多的那一款！

　可這不是什麼材up主，這是個如假包換的古人。

　阮卿咳了一聲：“你先穿這套。這是家居服，就是在家里穿著舒服的，也可以直接穿著睡覺。”

　廿七應了聲：“多謝。”

　他正反手要后背。

　“我幫你吧。”阮卿把服先放下，趨步過去接他手里的巾，“都出了，你別了。”

　這會兒上有傷口，反手后背牽傷口又流了，確實不方便。廿七沒有推讓，把巾給了阮卿。

　阮卿站在他背后小心地避開傷口，幫他掉后背的和汗。

　“醫生沒問你這些傷口怎麼來的嗎？”問。

　“我不是失憶了麼。”廿七含笑。

　“哦，對。”阮卿嘟囔，“你反應快。”

　“睜開眼，混似換了個世界，怪異，不同。”廿七側看著鏡子里阮卿幫他清理后背，輕聲道，“怎能不警醒。”

　阮卿抬頭看了他一眼。

　男人的側臉線條朗。

　阮卿喜歡這種英氣的男人。養的小狼狗也是這樣的類型。但小狼狗年紀還小，傻缺傻缺的，時常著一中二勁兒。

　遠比不上眼前這個男的。

　阮卿垂下眼：“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嗎？”

　“沒有。”廿七說，“我是孤兒，也尚未娶妻。”

　“未婚妻？人？人？紅知己呢？”阮卿問。

　“沒有。”廿七道，“不過都是逢場作戲罷了，沒有長久的。”

　阮卿：“嗬。”

　行，是個男。

　完了后背，阮卿把巾丟給他：“前面自己弄。臟服丟洗筐里，對，就是那個塑料窟窿眼的筐。”

　“對了，這個門是可以鎖的。剛才忘了跟你說了。”阮卿之前和小狼狗同居，就他們兩個人，沒有鎖衛生間門的需要，一時忘記了。

　教會廿七鎖門開門，阮卿出去了。

　回房間也換了家居服，坐在鋪好的沙發床上等廿七出來。

　過了一會兒，廿七在衛生間里：“阮小姐？”

　阮卿竄到衛生間門口：“怎麼了？”

　廿七問：“這個服就是這樣的嗎？”

　阮卿立刻明白了，一樂：“對，就是那樣的，短袖短。你在醫院沒看到有人這麼穿嗎？”

　衛生間里不再有聲音，但是門開了。

　真長啊。

　還直……好看！

　家居服的面料超級，著，膛和手臂的形狀被勾勒得清清楚楚。

　總之，好看！

　廿七有點不太自在。

　這家居服的面料太，甚至不如。

　他以前也曾混過百夷之地，著膀子穿過小坎肩，著膛腰腹，并沒有覺得不自在。但那是為了行事方便的喬裝改扮，眼前卻是要和這麼一個子斗室獨……

　“難為？”阮卿問。

　“有一些。這料倒是真舒服。”廿七扯扯上的T恤，“現在的人都這麼穿嗎？像夷人。”

　“大人，時代變了。”阮卿有些戲謔地說，“一千年了，世界變暖了，夏天的溫度比你們那時候高得多，你們那時代的服擱在現在過不了夏天，會中暑死人的。”

　“現在大家都這麼穿，和胳膊都是正常的。孩子甚至得更多，等回頭我帶你上街看看你就知道了。”

　廿七面古怪。

　阮卿：“……怎麼了？”

　廿七問：“非親非故，為何我‘大人’？”

　阮卿一呆，忽然反應過來，廿七的時代相當于宋，那個時期“大人”的意思是“爸爸”。

　淦！明明知道的，卻習慣里電視劇里把當的作“大人”。

　阮卿額角，糊弄說：“語言變化了，詞義不一樣了。”

　廿七自然只能“哦”一聲：“原來如此。”

　阮卿一指沙發床：“你先睡這吧。先湊合，等過兩天我再看看該怎麼辦。”

　剛才明明還是坐，現在變臥了。廿七覺得有趣，一千年后有很多新鮮有趣的東西。

　他說了一句：“叨擾了。”

　阮卿：“古代用語。”

　廿七反問：“那該怎麼說？”

　阮卿說：“這個境下，可以直接說謝謝，也可以說‘麻煩你了’。”

　廿七學會了。

　阮卿讓廿七先睡：“我關燈了哈。”

　客廳的燈關上，阮卿沒有回房間去——剛才廿七占著洗手間，還沒洗漱呢。去了衛生間。

　廿七在黑了燈的客廳里能聽到衛生間里的聲音。這并非是衛生間的門隔音不好，而是廿七的耳力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水的聲音有點大，不止是洗臉刷牙，還沖了澡。

　阮卿的確是快速地沖了個澡，出來后約看到廿七已經躺下了。

　問：“還行嗎？床嗎？”

　幽暗里傳來廿七的聲音：“很。”

　“那好。先睡吧。”阮卿說，“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別多想。”

　黑暗中，廿七的聲音響起：“……好。”

　阮卿穿行而過，回去了自己的房間。燈短暫了照亮了半個廳，又隨著關門消失。

　客廳恢復了黑暗，廿七聽到了鎖門聲。

　空氣中走過的路徑留下一抹余香。

　廿七不知道這是沐浴的香氣，只覺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