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安媛推開門。

　房間里還是老樣子。小真坐在書桌前看書，貓半趴在桌子上，蹲在椅子上清理羽。

　安媛進來后，貓和全都默契地散開。仿佛我是什麼怪，安媛心想。不甘心地注視了一眼貓，貓頓時像被燙了一下，跳上旁邊的柜頂。

　安媛只得悻悻地開口道：“小真，剛老師打電話過來，說你在學校上課上了一半突然曠課，你是怎麼了？”

　小真回答：“我肚子痛，忍不住就跑去廁所了。”

　一聽這話安媛立刻就驚到了，張地問兒子如何，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小真只得安說自己已經沒事了。

　滿腹疑心的安媛堅持認定小真在外面吃了什麼地攤零食才會導致拉肚子。于是濤濤不覺地宣講了將近40分鐘的無良商家與地油有害論。直到小真再三保證自己沒事，看著兒子面紅潤，才勉強放心。

　離開前安媛想著再去一下。還沒等靠近，就驚恐地撲騰翅膀飛出了窗外。

　我覺得這兩個寵對我一家之主的地位肯定有什麼誤解。

　手機提示聲滴滴作響。安媛想起來今晚和閨有個飯局，匆匆打扮了一下，出門坐上了車。

　張司機告訴，車座下有一個工盒，不知道是誰丟下的。

　“那是老劉的。”安媛說。老劉以前給他們家當司機時經常會順手幫忙修個東西，這是他的工箱。昨天安媛整理出來，正想找個機會給羅清溪送去。

　于是吩咐小張先繞道開到羅清溪家，先把老劉的送過去。

　安媛靠著車窗，看著疾馳而過的沿街風景。小張開車與老劉的覺完全不一樣。安媛很吃司機。小時候弱，一坐車就暈車，只有坐家里蘇司機的車才不暈。家里幾個司機也的確是蘇司機的技最好。蘇司機自退伍后就給的爺爺開車，是爺爺最心的人。爺爺心疼，也只讓蘇司機開車帶。暈車的病直到安媛年后才好，已養了從細微之味司機的行車。

　給開車的司機，一定要穩。

　老劉開車穩當，轉彎都不徐不疾，坐他的車有種舒服的被熨帖。如今換了人，安媛其實一直都沒習慣。小張開車也不是不好，只是缺了那種安逸的熨帖。很懷念老劉，如果不是老劉執意要離職，安媛是一萬個不愿意讓老劉走的。

　他是個忠厚而沉默寡言的男人，脾氣也好。司機開車就沒有好子，一張皮恨不得把阻礙他開車的路人統統噴飛。但是老劉哪怕是探出車窗催人快走也是和和氣氣的。也許這就是羅清溪選擇他的原因吧。

　第一次見到老劉的老婆時，安媛震驚不已。按照的腦補，老劉的老婆應該是那種典型的農村婦。當羅清溪出現在老劉邊時，安媛的腦海里晃過了無數類似“與野”“一朵鮮花在牛糞上”這種字眼。

　羅清溪的麗是從到外的。的頭發烏黑潤澤，潔白如象牙，恰到好的俊俏的鼻梁，恰到好的微垂眼角，渾然有一種冰清玉潔的端麗秀。在安媛眼里，幾乎是有種雪山般的圣潔。

　老劉說這是他的老婆，安媛油然而生了一種奇妙的挫敗，亦或是對麗之的痛惜。這也太奇怪了，想。

　也許真是個人的選擇不同。安媛想起了自己，當年的父親惡狠狠地吼道：“你要是跟他在一起，這輩子都別想進這個家門！”

　沒有回答，只是拉著的小拖箱離開了家，不顧一切地來到了岸的邊。這個決定，一輩子都不會后悔。

　羅清溪當年是懷著什麼樣的心選擇了老劉呢？一個看起來土氣，悶訥，老相的漢子，文化程度只有高中，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他都與清麗俗的羅清溪完全不相稱。

　安媛覺得自己大概是永遠都理解不了羅清溪。對羅清溪抱有好，但羅清溪就與的氣質一般，靜靜地與人保持著距離。很溫很客氣，可你完全無法真正接近。

　“小張，停一下車。”

　安媛推開車門，飛快走進一家商業中心，商場里有一家頗有名的冰淇淋泡芙店。記得劉星泉很喜歡吃這種甜食。各種口味都挑了兩個，讓店家包好。希能看見那個孩子眉眼彎彎開心的樣子。小時候的劉星泉還會對撒，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疏離呢？

　羅清溪的家在舊城區。雖靠近鬧市，但多是舊公房。矮舊的房子層層錯，勾畫出幽深黑暗的小巷。這里的房子都是上個世紀的產，各種設施都老化嚴重，勝在房租便宜。

　小張將車停靠在路口，問要不要由他把東西送去。安媛搖搖頭，拎起工盒和泡芙袋向彎曲的小巷走去。

　小巷里幾乎看不見，污水在明里咕咕地泛著泡。安媛按照記憶數著門牌號，拐進一條走道，剛走進門道，就看到一群人堵在樓梯上，還不斷傳來人的罵聲。

　安媛踮腳探頭，發現人的罵聲是從二樓的羅清溪家門口傳來的。堵在樓梯里的群眾們正一邊圍觀一邊嘖嘖有聲地談論。

　好奇地問發生了什麼。

　一個鄰居回答：“還能有什麼事。這家的極品婆婆又來撒潑了。哎，他媳婦真可憐，老劉拋下才走沒多久，結果婆婆不想著恤孤兒寡母，反而跑來鬧事。”

　“這是為什麼啊？”

　“還能為什麼，為了錢啊。”鄰居呲笑道。

　二樓一個老太太正在哭天喊地。“我的兒啊！！你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啊！我以后該怎麼辦啊~~~~”安媛認出這個老太太是出現在老劉葬禮上的劉老太。

　劉老太哭得嘶聲力竭：“我的兒啊啊啊啊~~你怎麼這麼狠心啊~~”

　“媽……”羅清溪站在門口，臉有些蒼白。

　“誰是你的媽！！我沒有你這種不要臉沒良心的惡媳婦！！”老太太尖道：“你吞了我兒的汗錢！！”

　“媽我沒有……”

　“還說沒有！那三十萬在哪里？我兒子是給大老板開車的，他最也有三十萬的存款！都是我兒子的辛苦汗錢！！你給我拿出來！！”

　“媽，瑞國他幫您在老家建了房，二叔生病住院也是他出的錢，三弟結婚也是瑞國給的錢。這麼多年來他就沒有多存款。”

　“你吞了他的錢！！”劉母嘶聲力竭地對圍觀的群眾哭，“我辛辛苦苦把兒子拉扯大，眼看我的兒子就這麼沒了啊！！！他尸骨未寒啊，這人就這麼坑我們的錢！！”

　“你們知道嗎？我的兒子是給大老板開車的，福利待遇好，收也不錯。要不是這個人唆使我兒子辭職，我兒子怎麼會出事！！”

　“媽……”

　“是你害死了他！！”

　“媽我沒有……”

　“要不是你給他吹枕邊風，他怎麼會得了失心瘋砸了工作？？現在人沒了，你還吞他的錢！！我的兒子的汗錢啊！！！”

　“媽……瑞國他平時就一直在補你們，您最清楚，他真的沒存下多錢。”

　劉母尖：“撒謊！！你撒謊！！”

　“媽，瑞國的恤金我已經給了你，剩下的一半是我和星泉應得的份額。我們所有的儲蓄辦完喪事后真的不剩下多了。”

　“你狡辯！！你撒謊！”劉老太兇狠地撲上去撕扯羅清溪的服，“我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兒子，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你這個掃把星，還想吞我的錢！！”

　羅清溪不停地后退，想要從老太太瘋狂的胳膊下掙出來。

　“別打人啊！”圍觀的鄰居們開始吵鬧。一個鄰居攔住劉老太，好聲好氣地說：“老太太啊，您別激。都是一家人，不能好好說話嗎？”

　“兒子是我一手養大的！他的媳婦這麼沒良心，不孝！賤貨！當初要不是我兒子瞎眼要了，哪有好命活到今天！我現在就要教訓！”

　“老太太啊，你也講點道理吧。”鄰居說，“小羅說恤金已經給你了，而且老劉平常也沒補你。現在小羅一個人帶一個孩子多不容易啊，你也要為你的孫子考慮考慮。”

　老太太上下打量著鄰居，吼道：“你懂什麼啊！你為什麼這麼替這個人說話啊？這是我兒子的人，跟你有什麼關系？你是不是覺得孤兒寡母又年輕勾人？”

　鄰居急道：“你不要把話說的這麼難聽。”

　老太太嘶吼道：“我的兒子死了！！就這麼丟下他的親娘！！！現在他的媳婦還要吞掉我的錢！！誰來可憐我！！”手去抓羅清溪，羅清溪往后躲。幾個看不下去的鄰居試圖去拉住老太太。在混之中，不知道是誰了一下，老太太踉蹌了一下，很自然地坐在了地上。

　“殺人啦！！殺人啦！！害死了我兒不夠，還要害他的老娘啊~~~~殺人啦！！”嚎啕大哭，扔砸著手所能夠到的一切東西。

　群眾們自然地散開一個圈，將老太太丟在當中。這次沒有人再敢上來這位老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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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媛切斷了通話鍵。剛剛報了警，估計再有幾分鐘就有警察過來了。

　這時羅清溪正被幾個鄰居圍著，他們低聲寬著。羅清溪沒有說話，只是眼眶紅紅地地看著打滾撒潑的劉母，除此之外臉上再無喜悲之，仿佛那是發生在其他人上的事。

　安媛站在樓下看了羅清溪好一會兒，心想今天還真不是給送東西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