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確定了？”接話的是婁亦琪。

殷宜真輕輕“嗯”了聲。

“那宗凱呢？”婁亦琪又問。

殷宜真沉默了下：“他跟我一起長大,就和我親哥一樣啊。”

“但我總覺得他好像不止把你當妹妹。”婁亦琪說。

殷宜真說：“他就是也把我當妹妹的，你別多想，也別說他啦，快說我這周要不要約陳白啊？”

婁亦琪也沉默了下：“我覺得你暫時先別約他的好。”

“為什麼啊？”殷宜真問。

婁亦琪說：“我們出去說吧。”

拖拽椅子的聲響響起。

等腳步聲逐漸遠去之后,教室里又重新歸于安靜。

周安然卻怎麼也沒能再睡著。

嚴星茜沒要那袋零食,周安然那天上完晚自習后，將那些東西拎回了家。

單獨空了個屜出來,把里面的東西一一放了進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挑的,或者說,算不上挑,大概是因為幾乎也沒怎麼和嚴星茜打過道，袋子里的零食看上去是像在超市一排排順著隨便拿的,里面糖、糖、餅干、巧克力、辣條、汽水和牛等各式各樣的東西都有,幾乎裝滿了一個大屜。

可惜沒一樣是能久放的。

周安然盯著滿滿當當的屜看了片刻,最后一點一點合上,就像是把心里那些紛心也一點一點全關進去。

然后從書包出帶回來的理試卷，攤開到書桌上。

這學期第一次月考馬上就要到來。

做不到像其他生一樣勇敢大方去主接近，起碼也該做好一個學生的本份。

雖然事實證明靠單科績超過他來悄悄引起他的注意是一個爛了的主意,但努力學習倒也不全是為了他。

也有自己想考的大學。

只是等周四周五兩天月考考完，力一下稍稍降回來，這幾天一直被在心里的緒,像底的彈簧一樣,驟然來勢洶洶地又全反彈了回來。

一整個周末,周安然都在猜殷宜真到底有沒有去約他,如果約了，他會不會答應，答應了他們又會去哪里。

但猜上一萬遍,也不可能有答案。

沒地方可以打聽。

也不敢打聽。

心里像是又被細細的線纏得滿滿的，悶得有些不過氣，周安然最后索給自己找了點事做。

把屜里糖吃了些，把糖紙拆出來，清洗好后折了糖紙花，試圖想將這些唯一和他有關聯的東西能長久地留下來。

可其實也不太能吃甜。

這種不需要怎麼腦的純手工活也無法阻止繼續想。

于是過于膩人的糖在里化開后，不知怎麼，好像綿延出了一點苦味來。

周一早上去學校時，連嚴星茜都察覺出不對勁。

“然然，你怎麼啦？”嚴星茜偏頭打量著，“周末悶在家里不肯出來，今天一大早也一副沒什麼神的樣子。”

周安然抿抿：“沒事，就有點擔心績。”

嚴星茜一臉不解：“你上周五不是說考得還行嗎，要擔心也該是我擔心才對吧。”

周安然心里有瞞著，本就已經有些愧疚，也不想因此再為自己擔心，勉強揚了揚角，裝作是開玩笑的樣子：“就是擔心你的績啊。”

“好啊，你居然取笑我。”嚴星茜手去撓。

兩人打打鬧鬧到了公站。

到學校后，周安然剛好桌椅落座，張舒嫻就風風火火進了教室，將書包隨便往倚子上一放，轉趴在嚴星茜書桌上。

“我有消息要跟你們分。”

周安然心里重重一跳。

學校關于陳白的消息永遠是傳得最快的。

嚴星茜一副大興趣的模樣，也趴在課桌上，眼睛亮晶晶的：“快說快說，什麼消息？”

張舒嫻賣起了關子：“你們先猜猜。”

“這怎麼猜得出來啊。”嚴星茜說，“你就別吊我們胃口了。”

“那我說了啊~”張舒嫻故意拖長了調子。

周安然垂在一側的指尖了，生怕接下來會從口中聽到平日很想聽到的那個名字。

張舒嫻吊足了胃口，才接著說：“就是聽說上周五有高三的學姐學長放學后在學校那個。”

周安然悄悄松了口氣。

“哪個啊？”嚴星茜好奇地問。

張舒嫻瞥瞥旁邊，看男生都沒注意們這邊，才低聲道：“就kiss啊。”

嚴星茜一臉失：“kiss有什麼啊，我還以為是那什麼呢。”

張舒嫻：“你別急嘛，我還沒說完呢，kiss是沒什麼，但他們kiss的時候好像被幾個學生和教導主任一起撞個正著，聽說請了家長，兩個人都記過了，今天好像還要通報批評。”

“這麼嚴重啊？”嚴星茜驚訝。

張舒嫻嘆口氣：“被抓典型了吧，不然怕有樣學樣，畢竟咱們學校一向這方面管得嚴。”

周安然心里還惦記著另一件事，抿了抿，小聲問：“還有別的嗎？”

“別的什麼？”張舒嫻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你是問還有沒有別的消息？然然你什麼時候也開始好奇這些八卦了啊？”

一臉驚訝，甚至上手了周安然的臉。

“然然，你臉好啊。”

周安然：“……”

張舒嫻趴在嚴星茜課桌上看著：“咦，然然我發現你漂亮的誒。”

周安然捂了捂被的臉頰，又莫名覺臉有點熱。

一直坐在前面沒參與話題的婁亦琪這時回頭看了一眼，又轉了回去。

嚴星茜小小翻了個白眼：“你才發現啊。”

“那我平時要看也是看帥哥啊，沒事盯著我們同學看做什麼。”張舒嫻理智氣壯，“而且然然平時太低調了，之前沒跟你們坐一塊的時候，我真的沒怎麼注意。”

張舒嫻沒說的是，主要是他們班上剛好有個長得還可以，會悄悄打扮，又會來事兒的婁亦琪，還有一個能把其他所有人環都掩蓋掉的超級大校草，周安然這種過于安靜的姑娘，確實容易讓人不小心就忽略的。

張舒嫻趴在嚴星茜課桌上，繼續盯著周安然看，越看越覺得好看。

是很純很耐看的那種好看。

皮白，眼睛大，笑起來還有兩個小梨渦，就是臉上還稍稍有點嬰兒。

“然然，我中午還跟你們一塊兒吃飯啊。”

前排忽然傳來一點響，像婁亦琪將書重重丟在了課桌上。

嚴星茜眨了眨睛。

張舒嫻倒是一臉沒事人的模樣：“行嗎？”

周安然點點頭：“可以啊，不過你別再盯著我看了。”

“我不。”張舒嫻笑說，“多看有益心健康。”

周安然：“……”

陳白是臨近自習開始前才進的教室。

周安然看見他后照舊只跟著祝燃，心里又悄悄松了口氣，之后的那一上午仍半懸著心。

生怕看到殷宜真單獨來找他，或是聽到什麼風聲傳來。

偶爾又想，要是他真對殷宜真也有好，讓早點知道也好，這樣大概也能早點死心。

可后者都是一閃而過的短念頭。

“生怕”的緒明顯占足了上風。

直到中午意外在食堂撞見他。

他們那群人比們到得早，張舒嫻占的位置正好在他們后面一桌，他和祝燃背著對們，殷宜真和宗凱坐他們對面。

們幾人，包括臨時加的盛曉雯，都和他們不，沒人過去打招呼，各自低頭吃飯。

中途，宗凱的聲音傳過來。

“你們倆這周末怎麼突然去d市了啊？”

周安然夾排骨的作停了一瞬。

接話的是祝燃：“阿親戚給了他幾張cba門票，本來想喊你一起去，結果沒開口，你就說周末要陪殷宜真去逛街，我們就沒你了。”

“怎麼不我們啊。”殷宜真嗔道。

祝燃：“就三張門票，而且我們兄弟幾個出去玩，帶個生多麻煩。”

“又沒讓你帶。”殷宜真說。

“票是阿的，他也嫌帶生麻煩。”祝燃肘撞了撞陳白，“是不是啊阿。”

男生像是很低地笑了下：“是麻煩的。”

殷宜真拉著宗凱的手晃了晃：“宗凱，他們欺負我。”

宗凱了腦袋：“祝燃這次說的倒是真的，阿要不嫌生麻煩，也不至于現在還沒朋友。”

張舒嫻把手上的鴨架骨頭丟掉，拿紙巾了手，聲音低，語氣八卦兮兮的：“我們校草哪里是嫌生麻煩，估計就是還沒上喜歡的吧。”

嚴星茜點頭：“我覺得也是。”

“哎——”張舒嫻繼續八卦，“你們覺得陳大校草會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啊，之前那些跟他告白的漂亮生他不喜歡，殷宜真這種又甜又會撒的生，他好像也沒什麼興趣的樣子。”

盛曉雯：“那就不知道了，我覺他對籃球和學習比對生有興趣多了。”

“我要是他的話——”張舒嫻撐著下想了想，目轉向周安然，“應該會喜歡然然這種模樣又純，格又溫的姑娘。”

周安然即便知道在瞎說，心跳還是不住快了一拍。

嚴星茜往對面看了眼，像是想起什麼，這時突然轉了話題：“咦，婁亦琪沒跟他們一塊兒啊。”

張舒嫻臉上的笑容淺下來：“殷宜真也不是次次都上的。”

盛曉雯：“你們倆還沒和好啊。”

“和好什麼啊。”張舒嫻撇撇，“殷宜真一，我就得往后面排。”

第二天月考績和排名出來。

周安然這次總績的年級排名沒變，還是和上學期期末考一樣。

名次沒能再繼續進步，周安然也沒太失，二中畢竟是省最好的中學之一，年級前排前都是尖子生中的尖子生，名次越往前，想要前進就越難。

不過嚴星茜這次數學又都考砸了，班上又掉了幾名。

好在向來心寬又樂觀，并沒為此太難過。

只是這天晚上，周安然回家沒多久，家里的門就被敲響，何士過去開了門，到訪的是嚴星茜和媽媽宋秋。

周安然還沒進臥室，聽見宋秋說是有朋友送了些櫻桃，過來送一箱給他們家。

何士跟幾十年的朋友，也不客氣，接過東西，又說：“怎麼還自己跑一趟，讓然然剛才順路帶過來就是了，進來坐會兒不？”

周安然從客廳過來跟宋秋打招呼：“宋阿姨。”

宋秋進門換了拖鞋，沖笑著點點頭：“剛好要過來找然然拿點東西。”

何嘉怡奇道：“找然然拿什麼東西？”

嚴星茜也不解：“媽你怎麼要找然然拿東西？”

宋秋瞥眼：“你藏了一堆cd和周邊在然然這里，你當我不知道呢，這次老老實實都給我出來，我不罵你。”

周安然：“……”

嚴星茜：“……”

“媽——”

嚴星茜剛想撒，就被宋秋打斷了。

“別討價還價，我之前給你留了一部分，你看看你績退步什麼樣了，再講價我連你手機也收了。”

嚴星茜閉不敢說話了。

“宋阿姨。”周安然看嚴星茜一臉的不高興，想幫求，“我——”

宋秋也打斷：“然然，這次你求也沒用了，你要真想幫忙，有空的話，就幫阿姨給補補數學，要是績能比排名掉之前有進步，我自然會把東西還給。”

周安然點點頭。

嚴星茜也忙補充：“您說的啊。”

宋秋沒好氣：“你先把掉下來的排名漲回去再說吧，期中考過后要開家長會，你好歹給我留點面子。”

這次宋秋沒給嚴星茜留任何可乘之機，親自手收了周安然給空出來的那個屜里的所有東西，連一張小紙都沒給留下。

周安然看嚴星茜一臉生無可的表，小聲問：“你今晚要不要住我這？”

嚴星茜正一肚子苦水想吐，猛點了點頭。

周顯鴻在公司加班還沒回來，宋秋收了東西也沒立即走，留在客廳跟何嘉怡聊天。

周安然陪嚴星茜回對面樓拿書包和換洗的服。

在門口換鞋時，聽見何士安宋秋說：“孩子還小，現在才高一呢，也別得太了。”

“高一馬上就結束了，剩下兩年也很快的。”宋秋嘆口氣，“還是你們家然然省心。”

何士：“然然還是向了點，要像你們家茜茜那樣活潑就好了。”

嚴星茜拉開門。

出去后，小小翻了個白眼：“們倆每次一聊起我們就是這套說辭，們沒說膩，我都聽膩了，大人可真虛偽。”

周安然把門帶上，挽住的手，有些心不在焉。

向真的是缺點嗎？

可是好難改。

比學習難太多太多了。

想著想著，不知怎麼又轉回到了今天張舒嫻問的那個問題上，轉回到了自己也在心里想過無數次的問題上。

他呢？

他到底會喜歡什麼樣的生？

這天晚上，嚴星茜跟吐了大半晚的苦水，第二天一早，倒又迅速恢復了神。

一到學校，嚴星茜就埋頭趴在課桌上寫起計劃書，把計劃書最終命名為“拯救偶像大作戰”，還抄了一份給周安然，讓周安然幫忙監督。

早自習前的教室總是有些鬧哄。

讀書的、走的、聊天的，各種聲響都有。

后座往前傳作業的時候，周安然又趁機往后面看了眼，正好看見陳白從后面走進來。

上周那波倒春寒過去之后，南城天氣又重新回暖。

男生穿著寬松的夏季校服，書包拎在手上，只是臉上沒有了平日那散漫笑意，流暢的下頜線崩得死，看上去像是很不高興。

后排男生聲音忽然響起：“周安然，我試卷是有什麼問題嗎？”

周安然回神，不敢再繼續看下去：“沒有，是我以為有道題和你答案不一樣，結果看錯了。”

轉回，把自己的卷子拿出來，一起遞給前面的婁亦琪，滿心只被一個問題占據——

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