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死死地掐著掌心，靠著那點疼痛才讓自己勉強保持了清醒。

那珊瑚紅的耳墜，泛著一樣的紅。

被懸在牡丹已然僵白的耳垂上，更讓那紅多了幾分滲人。

牡丹發凌，但因著在地上的緣故，從顧九的方向，可以清晰的看到，右耳上了一只耳墜。

而那只耳墜的去向——

顧九深吸一口氣，見堂上還在激烈的辯駁著，咬牙推開人群，朝著朱雀大街的方向跑去。

得去確認一下，自己昨日到底是不是眼花了！

而此時的大堂上，莊子期已然被衙役們死死地摁在地上，趙州顯然沒想到他在府衙還敢如此放肆，將手中的驚堂木拍的山響：“大鬧公堂無視國法，你當我這里是菜市場麼，竟敢隨意撒潑！”

莊子期狠狠地掙扎了幾下卻不得彈，一雙眼睛一樣的紅，一字一頓道：“栽贓陷害，你又如何敢稱父母，又如何有臉面提國法！”

趙州大抵是見多了這些拒不認罪之人，冷哼一聲，道：“好啊，既然這麼說，本今日就讓你死個明白！人證你不認，那就看證吧！”

他說到這兒，吩咐仵作前來，指著那托盤上之，道：“這些，你總該認得吧？仵作，說與他聽。”

那托盤上擺放著幾樣東西，仵作平板無波的回稟道：“回大人，這一塊布乃是道士服上的，自尸手中握著。而旁邊的一截竹竿，則是取自尸的。”

托盤上擺著的碎布一看就是道士服上鎖撕下來，而那上面的臟污也跟老道士被抓那日服對的上；

至于這竹竿麼……

城南朱雀大街很有人不認識這個老道士，一年到頭都是竹竿不離手，拿來當盲杖用的。

因此仵作的話一出，不止是堂上之人，就連那些圍觀的百姓，也都開始頭接耳。

有在場的婦人，更是紅著臉輕聲啐了一口：“呸，臭流氓！”

這兩樣證里面，那布倒還正常一點，可是從尸取出的一截竹竿，實在是不得不人去想它的作用。

這個老道士殺人就算了，竟然還在那牡丹的留了這麼個東西，簡直就是一個變態！

莊子期不用回頭，就的到那些如芒在背的目，帶著嫌惡和痛恨。只是礙于這還是公堂，所以那些咒罵聲都低了，然而饒是如此，也清晰的鉆進了他的耳朵。

恍惚之間，他竟覺得時轉，一如當年。

過往的記憶跟現實重疊，讓莊子期一時有些恍惚，他啞著嗓子，拼著最后的力氣道：“我不曾殺人，這是栽贓！”

然而，卻并無一人聽他的。

趙州將驚堂木一拍，為此事做了一個結論：“罪犯莊子期，殺花娘牡丹，證據確鑿，罪無可恕。著死牢，三日后問斬！”

他的話音未落，就聽得外面傳來年驚慌失措的聲音：“你們胡說，我師父沒有殺人！”

十來歲的孩子拼死開人群沖了進去，一雙眼睛紅的要滴出來，他掙扎著要去跟堂上的趙州拼命，可還不等他靠近，就已然被衙役們摁住了。

莊子期原本雙眸都渾濁了，卻在看到年的時候，突然瞪大了眸子：“林安，你怎麼來了？”

“我師父是好人，他才不會殺人，你這個狗，定是收人錢才要栽贓我師父的！”

林安神如傷的小，銳利又憤怒，然而他到底年紀小，被鉗制著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趙州被中的心事，看眼前的小崽子更是沒什麼好，咬牙沉聲道：“膽敢污蔑朝廷員，來人，將這個小畜生給我一起押大牢！”

……

而此時的顧朝，并不知道府衙又折進去一個林安，去朱雀大街這一路，幾乎是急促的催著車夫，待到了地方，徑自跳下馬車，便跑去了三七胡同。

如昨日一般，孫家的大門依舊鎖。

從門外看不到中的形，顧九四下打量了一眼，待得看到那一人多高的土墻，咬了咬牙，到底是攀住了墻頭，力的爬了上去。

時也曾頑皮過，趁著下人不注意，也曾經爬過樹，只是顧家最高的便是觀賞的梅花樹，縱然摔下來也出不了什麼事兒。77電子書

而如今年歲漸長，這一人多高的墻，就讓肚子都發了。

從墻頭跳進去的時候，顧九的都麻了一瞬，蹲下子來，了發疼的腳腕，咬牙往里走去。

正房的門只是虛虛的掩著，并未上鎖。

顧九兩輩子都沒做過不請自來的事兒，如今心里竟有種做賊的覺。

然而便是做賊，也好過見死不救。

顧九深吸一口氣，將門給推開來。

昨日孫伯殷給顧念藍看診的時候，顧九跟著進了他的室。那室中不見明，燭火昏黃，然而卻有一個東西，讓顧九記憶深刻。

那是一個珊瑚耳墜，在幽暗的室，帶著幾分詭異的紅。

昨日雖然注意到，也曾經疑過一個獨居的中年男人怎麼會有子的東西，可一向不窺探人的私，因此下疑走了。

若非今日得見，怎麼都不會將這東西跟一樁殺人命案聯系起來。

室的角落堆著一些爛七八糟的藥草，地上更是被翻得一塌糊涂，主人似乎走的很急，連房中都未曾收拾，各東西混在一起，味道難聞的令人作嘔。

顧九蹙眉屏住呼吸，將火石點燃，忍著難聞的氣味去了室。

室里一片昏黑，唯有顧九手中的燭火照出了亮。

忍著心中的懼怕，順著記憶走到床腳，卻在看到地上那個珊瑚墜子之時，手都有些發抖。

殷紅的珊瑚墜子染了灰塵，卻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出幾分森來。

牡丹耳垂上的墜子跟眼前這個漸漸重疊，也讓顧九下意識扶住了床框，才免去了自己倒下的后果。

一模一樣。

室久不通風，約帶著霉味兒。

顧九有些呼吸不暢，隨意看了一眼床邊，卻瞬間瞪大了眸子，一冷意從后背蔓延開來，仿佛將的四肢百骸都凍住一般。

床尾被褥上的痕跡，是。

昨日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也在此時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了答案。

床尾的跡，床腳的耳墜，還有昨日聞到的那些味道，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著，這里本就是個案發現場。

那花娘牡丹，是死在這里的！

若是到了此時，顧九還不明白怎麼回事的話，那就白活了。

孫伯殷在這里殺了牡丹，其后栽贓嫁禍給了莊子期。

昨日來時，被房中熏香味道遮掩，只覺得房中味道奇怪，可到現在才意識到，那所謂的奇怪味道，是因為摻雜了腥！

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幾乎是下意識轉過去，哆嗦著就要逃離這里。

虧得昨日還以為自己尋到神醫，卻不想，自己竟是在不知道的況下，帶著顧念藍走了一遭生死路！

因著太過害怕，顧九就連手中還握著燭火都未曾發覺，幾乎是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房間，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豁然站住了腳步。

有著了灰布麻的男人堵在門口，滿臉溫和的問道：“夫人，你在我這兒，找什麼呢？”

他后斑駁的朱漆大門開了一條，而男人卻是正正的堵住了去路，臉上的假笑像是帶了一張面，瞬間讓顧九嚇得失了言。

孫伯殷……

他怎麼會回來的！

“你……你……”

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卻見孫伯殷朝著自己走過來，下意識便道：“你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