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閃過竄過草叢的聲音,像是電影的靜止鍵重新被按下播放,鄧爾僵著脖子去看簡桃,一貫溫吞雅致的溫曉霖也被面嗆到,鏡子里倒映出于雯略顯震撼的臉。
鄧爾:“不行就……桃,是你和行哥的……CP名嗎?”
短短—句話,他磕了三次。
不能怪他,誰看到這種間CP不覺得三觀震碎。
簡桃心說沒錯,更離譜的是我們一開始還擺爛夫婦呢。
但這話是不能說的。
模棱兩可道:“可能.....吧。”
鄧爾的不解溢于言表,如果不是眼珠屬于人,簡桃懷疑他甚至可能把眼珠子給瞪出來:“為什麼你們兩個會有CP啊???”
這話也很想問。
簡桃誠懇道:“我如果能知道為什麼,就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鄧爾:“可是們在嗑什麼啊?”
瀟瀟一直低頭在看,這會兒才給出解答:“哦,就是我們之前橙月那對嘉賓不是塌房了嗎,然后橙月最出圈的一張圖,是和小桃姐跟謝老師的合照。因為橙月塌房太極端,所以有點刺激,不敢嗑真的,就自己瞎嗑一下假的,算是藉吧。”
鄧爾驚駭:“所以就發瘋嗎?”
瀟瀟更驚:“上互聯網不發瘋發什麼??”
“……”
好像也,有點道理。
鄧爾:“不過為什麼非得是他們——”
瀟瀟嚴謹反駁:“我們都能有CP,頂流為什麼不能有?”
“那也是。”
倆人討論了大半天,節目也到了快收尾的時候。
簡桃本來也不能理解,但是一看到有人比自己更不能理解,突然就釋懷了。
回想起鐘怡和瀟瀟說的,生活辛苦,誰上網不是為了找樂子,但是神支柱塌房之后緒無所寄托,只要有一個大提出這個缺德的構想,再經過幾個朋友一宣傳,影響力就傳開了。
仔細想想,們其實不是在嗑和謝行川,只是1.給自己找點樂子,2.更快速地走出失影,3.被CP塌房支配之后,也想一下自己支配CP的覺。
有句話說的也對,正是因為和謝行川什麼都沒有,留白太多,才給了CP更多發揮空間。
網絡的影響力就是這麼大,蜂擁而來蜂擁而去,跟風的很多,等這陣風吹走了,慢慢覺得沒意思了,們就散了。
簡桃想起自己之前也不是沒被人嗑過,流量花麼,被匹配也是常有的事,不過等風頭一過,因為和對方本沒關系的緣故,熱度自然而然就散了。
等等吧,總之和謝行川這個樣,不信節目播完還有人嗑。
估計那時候早就被更多眼花繚的營業CP占領了心智。
簡桃這麼想著,決定不再作繭自縛,越是關注就越是鉆牛角尖,有這空還不如去想想舞臺劇怎麼演。
打了個呵欠,說:“們也就是圖個好玩,反正也是假的,節目錄完就好了。”
鄧爾心說對家果然還是有底氣。
“行吧行吧,那今天就看到這里,正好我也困了。”
大家在客廳散開,簡桃和瀟瀟也走進臥室。
簡桃關上門的那瞬間,瀟瀟在一邊小聲道:
“不過你們這個CP名還可的。”
想了想,簡桃說:“我也覺得。”
起碼比擺爛夫婦好聽多了。
所以人就是需要對比的,如果今天突然告訴,和謝行川有CP了并且不行就桃,連夜扛火車跑;
但是聽過了擺爛夫婦,再看到這四個字,就覺得……
努努力,好像也不是不能接。
*
次日起床,大家前往皇后鎮,驗新西蘭的另一特——
高空秋千。
距地面整整一百六十米,坐穩后懸起,繩子松開后再猛然下墜彈出去,是新西蘭的極限運之一。
沒想到鄧爾恐高得厲害,在簽署協議須知之前,還在碎碎念:“節目組其名曰是讓我們找舞臺劇靈,我看就是想整我們,誰沒事干在峽谷里秋千啊——不行,我得再去上一趟廁所。”
就這樣,大家簽名等待的中途,鄧爾去上了六趟廁所,上到瀟瀟都不問他:
“你是不是有什麼方面的疾病啊?”
簡桃沒忍住笑出聲,一旁的溫曉霖也笑說:“別張鄧爾,我跟你一起。”
簡桃本來也沒怎麼張,因為有時候拍廣告會用到威亞,便覺得高度也不是多麼恐怖的事,再加上鄧爾尋死覓活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過去了。
直到走上騰空而起的棧橋,群山巍峨撞眼簾,腳下的棧道半明,約能看到深不見底的峽谷。
走第一個,從扶梯到拐彎都還好,最后是筆直的通道,前方一個人影都沒有,下意識就有點發怵。
腳尖一頓,前進的步伐停滯,小步往旁邊挪了挪,示意讓一旁的人先走。
那人不。
順著往上看,謝行川就斜靠在扶手上,懶懶散散地道:“怎麼,讓我給你做替死鬼?”
“……”
我就只是單純不想走第一個。
瀟瀟見狀了過來:“哪有那個意思,就是沒人沒底嘛,沒事我來走,小桃姐你走我后面吧!”
說是自己走第一個,結果還是挽著于雯才得以前進,簡桃不過在原地站了會兒,大家就都走到前頭了。
謝行川正要抬之前,及時打住:“你走我后面。”
男人側眼,見惜命道:“我要走中間。”
“……”
終于到了最盡頭的小屋,幾個工作人員站在不設圍欄的鐵板邊,簡桃覺呼吸都仄了幾分。
沒做好心理建設,突如其來地看到這麼危險,太怦怦直跳。
瀟瀟和于雯先跳,給大家打個樣,簡桃只聽砰地一聲,二人極速下墜,在山谷里出弧線,像沒支點的悠悠球,就那麼漂浮在空氣里,一切由慣支配,毫無控制可言。
連下一秒要去哪都不知道。
終于晃夠了,工作人員拉他們上來,簡桃有點發,正以為到自己時,導播也來跟附耳,說要不要拍個防曬的中廣告。
以為自己能逃過一劫,忙點頭說好。
結果拍完廣告回來,四個人劫后余生的目落到上。
“來吧!就剩你和謝老師了!”
簡桃:“……我也要跳嗎?”
“很好玩的,”瀟瀟勸,“不玩真的后悔,很刺激。”
簡桃腳后跟止不住往后挪:“我怕攝像機拍到一些我扭曲的畫面。”
“不會,”鄧爾說,“我們幫你把頭頂的GoPro拆了。”
……
事已至此,不得不跳。
站在“懸崖”邊,到工作人員正在往自己上綁東西,但靈魂已然開始出竅,心跳聲也大到聽不清雜音。
了掌心,一手的汗。
好在謝行川就坐在旁邊,冷靜又淡定,很大程度上緩解了的不安——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驟然失重!
尖一聲,閉眼低頭,手牢牢抓住個什麼用力,覺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迎面而來的風撞擊額頭與臉頰,耳畔只剩下巨大的風聲掠過,心臟也如同被人懸起。
掉到最底下的時候,甚至還覺得自己彈了一下。
閉著眼睛,直到覺被人勾了勾。
心尖一,簡桃這才緩緩睜開一只眼,見他不說話,又慢慢側頭環視,巖石與青綠仿佛近得手可及,風里裹挾著清晰與放縱的味道,視線的畫質似乎都被人調了高清,一瞬間又覺得,好像也沒有那麼恐怖了。
謝行川關掉自己的麥,問:“還沒好?”
有些茫然:“看好了呀。”
男人頓了頓,看向的視線意味不明:“什麼看好了。”
簡桃:“你不是想讓我看風景嗎?”
謝行川低眼,視線落在掐在自己大的手指上,聲線被山谷包裹得低沉。
“我是說你把我都掐青了。”
“……”
*
實在是沒想到自己下意識抓到的是他的,還靠近上半部分,回去的一路上,簡桃都進行了深刻的復盤。
還好頭頂的運相機被拆,沒人看到。
下午他們在附近的小鎮逛了逛,淘到些很有年代的小玩意,邊逛還邊頭腦風暴更的舞臺構想。
回到民宿后,簡桃仍在思考,畢竟也算是重要主角之一,戲份肯定是不能含糊的。
覺得這個本子,不太好演的地方有兩個。
一個是玩偶制造師將從零件拼湊致擺件的全過程,一個則是完全損壞后的呈現方式。
這麼想來,完全損壞的倒也好演,僵著不再就行,但是零件拼湊要怎麼呈現才有?
自己想了一會兒,覺得要和謝行川通一下。
先是出門買了點零食,想假借發零食之意潛謝行川房中,結果買完回來,繞著房子看了圈,發現他住在一樓,有個窗戶在外頭。
這男的居然一點防備心都沒有,窗戶都沒關,半邊窗簾隨風飄,還能看到他靠在床頭。
簡桃計從心起,憑借著過人的彈跳能力一撐,坐上窗臺,又維持了一點明星應有的風度,徐徐摟著子轉了個彎,跳進他的房間里。
謝行川:?
小聲掉高跟鞋:“別怕。”
男人無語看良久,似乎是在思索究竟是怎麼進來的,數秒之后,他這才放下手里的八音盒,好笑道:
“別怕?這話不該是男的來說?”
說,“我過來主要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話劇的戲份。”
“可以,”謝行川道,“那你為什麼不走正門?”
“……”
這話把簡桃問住了。
這才反應過來,聊劇本是很正經的事,完全有理由在鏡頭之下直接進房間,反正也不是見不得人。
思忖半晌,簡桃下了定論。
“習慣了。”
“……”
“這不重要,”及時標畫重點,“你應該記得我們的對手戲吧,就是你把我從一堆零件做男主想要的樣子,我一直在想,怎麼呈現會直接又有故事,你有想法嗎?”
怕他不記得了,簡桃繼續提示:“還記得吧,你不是要做我嗎?”
男人本還垂著眼,聞言,眉梢了下,有興致地前傾,玩味道:“我做你?怎麼做你?”
“……”
???
速度太快,暈車了。
簡桃驚詫地看他,還沒來得及再開口,敲門聲響起。
鄧爾:“行哥,你在房里嗎?有空的話出來一下,我們聊聊劇本。”
他卻沒答,仿佛只全神貫注在這一件事上,湊近了些,好整以暇地低聲問:“嗯?說說看?”
……
門外的鄧爾仍在繼續敲:“哥?在嗎?”
簡桃連忙斂了目,小聲說:“你先去吧,我們晚點再說。”
“稍等,”他朝門外道,“房里飛進來只小野鳥,我放生一下。”
簡桃:“……”
簡桃從窗戶離開,等了幾分鐘,才提著東西進了屋子。
大家只當是出去買東西了,連忙道:“來得正好,看看于雯姐寫的劇本吧。”
于雯笑:“我只是基于故事做了加工,改編而已。”
因為原著的對話已經很多,所以改編起來并不費力,加上于雯有十多年的演戲經驗,出的業務能力讓清晰地知道詳略該如何安排。
簡桃看完,覺得非常不錯:“我覺得我的這部分沒問題,那我先去練舞了,你們聊?”
瀟瀟點頭:“你快去吧,有問題我喊你。”
簡桃練了兩個多小時的舞,看已經快十一點了,拉開門,打算去泡個澡。
本以為大家也都該睡了,沒想到鄧爾干勁很強,還在拉著大家看舞臺劇。
于是簡桃也沒打擾,拿了服進了一樓浴室。
選好音樂,調好水溫,看浴缸里的水清地晃,一種舒緩蔓延至大腦,剛躺進去,就發現了不對。
面前,浴室天花板角落,好像有只蜘蛛。
當即拿起手機,給謝行川發送了十二個字的啊。
謝行川的消息在五分鐘后來。
姓謝的狗:【?】
撿個桃子:【總算回我了,浴室里有蜘蛛,好大一個,我不想活了。】
姓謝的狗:【那你洗完出來。】
【不行,我剛放了十分鐘的水,我放棄不了。】
【……】
【浴室有個晾桿,你把它趕出去。】
簡桃很是驚慌:【它不會順著爬我手上來嗎?】
對于富的聯想,謝行川給予了一個肯定的問號。
簡桃:【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姓謝的狗:【窗戶鎖打開。】
趴在浴缸邊沿,把房間向外氣的窗戶鎖打開,沒一會兒,謝行川也從外翻了進來。
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復雜心,最終落腳在蜘蛛上。
捂著口往邊上一指,又怕吵到外面看舞臺劇的大家,輕聲說:“在那兒。”
謝行川走過去,凝視良久,道:“這是它的殼。”
簡桃:“啊?”
“蜘蛛已經走了,這是蛻下來的殼。”
神經仍然高度繃:“怪不得我剛拿吹風機吹它都不走。”
“……”
很快,謝行川清理掉那一對恐怖的黑外殼。
簡桃總算松了口氣,雙指攥浴缸邊,覺得男人偶爾也是有點用的。
因為不著寸縷,全程都是在浴缸上的,沒敢泄半分,只是綿在邊沿,太用力,拱起溢出些形狀。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繼續作,略微抬起頭,去看謝行川:“你怎麼還不走?”
謝行川失語片刻,抵了下舌尖:“怎麼,把我過來伺候你,干完就我滾?”
“……”
簡桃不知道他這是什麼腦回路,停頓半晌,然后說:“我什麼時候你滾了?”
謝行川從善如流:“行,那我留下來。”
……??
不是,你留下來干嘛啊?
這不是我在泡澡嗎?
沒來得及開口,看他抬步越走越近,頭皮繃,小聲說:“你別——你——”
生怕這時候誰路過,連忙一把拉上窗戶,然后落了鎖。
他輕飄飄了下眼簾。
“怎麼,上讓我別,轉眼關窗戶?”
他頓了下,意味深長地:“意思是,你也不想我走?”
“……”
簡桃在此刻終于明白,你永遠不醒一只裝睡的狗。
比了個大拇指:“老張如果知道你語文閱讀理解是這個水平,當年不會讓你畢業。”
或許是這個大拇指傳遞了什麼錯誤訊號,話還沒說完——
多一個人加,浴缸的水漫出。
簡桃后背抵著他的口,覺四面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浴室是蒸籠,他的手指隨水紋游走,不過氣來。
水面上起伏的泡沫隨音樂聲律,水面下攪起一個接一個的漩渦。
謝行川角抵上耳垂:“能做到麼?”
已經短暫喪失了思考能力,難耐曲起:“什麼能做到?”
“外面他們在看電影,”男人聲音很低,帶了點致命蠱意味的氣音,“別被發現,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