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恬很想麻痹自己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自己沒有穿著隨便的服來醫院門口散步，言銘也沒有看見自己。

大概是實在太想假裝不認識言銘，虞恬的手腳仿佛有了自主意識，可能為了緩解主人的尷尬，也可能是迫于周邊跳舞阿姨們的力，虞恬愣是面無表著頭皮目不斜視地又堅強跳了十分鐘。

如果言銘懂社禮節的話，在這種況下，他會自離去。

可惜言銘不懂。

因為就在虞恬跳的累到氣吁吁的時候，聽到言銘可惡又冷靜的聲音。

“別跳了。”

“你比別人都慢上四拍了。”

這男人還站在不遠，靜靜地看著虞恬。

“……”

虞恬做著心理建設，往好想，這至是一次功的偶遇，而且既然是言銘主喊自己的，說不定這是他想要和自己搞好關系的一個訊號。

這麼一想，虞恬剛才的尷尬便消散了些。

從廣場舞隊伍里出來，假裝才看到言銘般熱又驚喜般地喊道：“言銘哥哥！這麼巧！你是剛下班嗎？”

“嗯，準備去停車場。”

虞恬跳的滿頭大汗，但一聽言銘的話，瞬間又有些張和忐忑起來了。

言銘這麼說的意思，恐怕是打算順路載吧？

所以才會特意喊住，還在一邊等著。

只是，如今在夜的公園空曠平地里，還能借著暗的遮掩，模糊自己穿著的窘迫，但一進到車里可就無所遁形了……而且剛才跳得激烈，此刻恐怕是十分狼狽的形象。

就在虞恬有些慌，猶豫著是不是應該借機推還是抓住機會同乘拉近關系之時。

聽到了言銘冷靜的聲音——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再見。”

他說完，也不再看虞恬，竟然真的非常干脆利落地轉走了。

？？？

虞恬簡直有些匪夷所思：“那個……”

喊住了言銘，但又突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變得有些結結的：“就是你剛才喊住我，是不是有什麼事？”

言銘頓了頓，然后淡然道：“沒什麼事，喊你確認下。”

虞恬開始有些張起來，低了頭，聲音變得有些輕和：“確認什麼啊？”

“確認下我眼睛和腦子沒問題。”

“啊？”

“我剛做完一臺手，突然看見你穿的很……不一般，然后突然竄進邊上的廣場舞隊伍里跳起來，以為自己是過度疲勞后產生幻覺了，所以過來確認一下。”

言銘朝虞恬笑了下：“現在知道是你，所以沒事了。”

你沒事了但是我有事了……

他看了虞恬一眼：“你繼續跳吧，不打擾你了。”

“……”

虞恬幾乎只是愣了一秒鐘，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追了過去，然后喊住了言銘。

著頭皮裝自然道：“既然這麼巧遇到了，我們爸媽還正好在約會，說明我們也有緣分的，要不加個微信吧？以后說不定兩家人一起聚聚，也方便聯系……”

既然穿這樣都已經被言銘認出來了，那丟臉也不能丟的毫無意義，虞恬想起自己豪壯志答應媽媽的事，還是鼓起了勇氣。

這是虞恬第二次開口。

只是沒想到等來的還是言銘的拒絕。

“不用了。”他幾乎沒有一停頓，非常流暢自然地拒絕了虞恬的提議，“父母的問題，我想子也不便介。”

他看了虞恬一眼：“以后再說吧。”

虞恬咬了咬：“那就算我們爸媽沒，我們也可以認識一下的。”

虞恬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韌勁，這次是卯足勁想要加到言銘的微信，于是很有理有據地循循善道：“而且我和你也是一個學校畢業的，多算同個相關行業的人，未來說不定也可以互相幫助……”

可惜言銘看起來不為所，他面無表道：“我那些想要加我微信好方便免費微信問診的高中同學，都是這樣說的。”

“但除了讓我一個眼科醫生幫他們解決上至家人腦梗下至自己便的問題外，沒有給我提供過任何幫助。”

他說到這里，看了虞恬一眼，言簡意賅地總結道：“我想我應該不太需要你的幫助。”

“……”

“你接著去跳舞吧。我先走了，再見。”

“……”

等虞恬回神的時候，言銘已經離開，只留給了一個越變越小的背影。

**

“他也太冷酷了！你不覺得太不近人了嗎？果然偶像這種東西，近距離接就會幻滅！”

對虞恬今晚遭遇的小曲，齊思浩如此裝模作樣地評價了一番后，又開始自我吹噓：“所以啊，我雖然不是偶像，但我平易近人溫和有禮……”

“你懂什麼？！言銘哥哥那冷酷無嗎？那張弛有度講究原則，你想想，他一個醫生，又長那樣，平日里問他要微信的患者會？如果不懂拒絕，豈不是真的要變微信問診？”

虞恬白了齊思浩一眼：“到時候你回答吧，病患的況都不了解，很可能給出錯誤的指導害了病人；不回答吧，病人覺得你不是個好醫生，以后再見對你還有意見！”

雖然被拒絕了有些尷尬，但虞恬還是堅信，言銘做的沒有錯。

看了齊思浩一眼：“你下周一就要去附一院轉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言銘哥哥做什麼都是有道理的！”

“是是是！等你加到他微信再親自吹捧他吧！”

虞恬媽媽和虞恬做飯菜的手藝都好，因為是鄰居，齊思浩從小開始就喜歡厚著臉皮上虞恬家蹭飯。

只見他眼疾手快地叼走了盤子里最后一塊大排，在虞恬反應過來打他之前逃竄回了自己家。

**

廣場舞曲后，虞恬打扮得地又去附一院門口散了好幾回步，可惜都沒再遇到言銘。

不過很快，也漸漸忙碌了起來。

因為上期如何做適合糖尿病人的點心直播活大好評，虞恬又趁熱打鐵做了好幾期的食療菜肴直播，效果都相當不錯。

而雖然虞恬還沒搞定言銘，但宋春香士和言文華倒是漸佳境。

兩個人每晚都會煲一個多小時的電話粥。

虞恬很明顯地發現，媽媽臉上的笑容變多了，甚至做家務時候里都開始哼著小曲。

只是今晚這通電話，讓宋春香臉上出了擔憂的神——

“言銘病了？嚴重嗎？你別急，你不是說在外面為了一個大合同的招投標出差，招投標就在明天嗎？怎麼能這個時候棄標功虧一簣回來？”

“你要不介意，就把他地址發我，我替你去看看他，你可以放心，這兒有我在。”

言銘病了？！

幾乎是宋春香剛掛電話，虞恬就跳了起來：“媽，怎麼回事啊？”

“言文華的兒子，連續幾臺手和夜班下來，老病發了，急腸胃炎，在家里躺著呢，仗著自己是醫生，也不聽他爸的勸，不肯去醫院。”

宋春香連連搖頭：“你們這些孩子就這樣，總讓爸媽不完的心。”

一邊說，一邊就開始換服。

“所以你現在要替言文華叔叔去照顧他兒子？”

“嗯。他剛才給言銘打電話，言銘一直沒接，都一個小時了，言銘一個人住，邊也沒個人，他怕言銘出事，我幫他去看看，咱們家里有什麼腸胃藥的，你快給我拿出來，我一起送過去。”

虞恬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但鬼使神差的，已經搶過了自己媽媽手里的包。

“媽，讓我去吧！”

虞恬有理有據道：“你和他又不，多尷尬啊。”

宋春香白了虞恬一眼：“難道你和他？”

“我和他雖然也不，但是我年輕，還是一個學校畢業的，能聊的話題絕對比和你多，要不就我去吧？”

“而且他一個小時不接電話，說不準都暈倒了，急腸胃炎甚至可能會發心炎之類的，那可是有生命危險的，我畢竟是個醫學院畢業生，現場有什麼事，我理起來也比你強，照顧個病人我也不問題啊！”

宋春香雖然有些遲疑，但想了想，覺得確實有道理，對言銘來說份尷尬，是個未來可能會為他后媽的人，沒準去了還給人家病人添堵，倒確實是虞恬去更合適些。

**

虞恬帶著自己媽媽的再三囑托，拿著備用的藥，按照地址找到了言銘所住的小區。

這是容市非常高端的一個樓盤，都是大平層的花園洋房，容積率很低，又背山臨湖，順著郁郁蔥蔥的繁茂樹木和大片的綠地過去，就是一眼不到邊際的湖面，整個小區像個巨大的綠地花園。

看來言銘的家境確實如自己媽媽所言，應當不差。

但因為聽聞言銘急腸胃炎卻已經有近一小時沒能聯系上了，虞恬沒有心欣賞眼前的綠化和慨言銘的家境。

小區很大，的腳步急切到都快像是小跑，只想趕確認言銘的安危。

只是等虞恬氣吁吁坐電梯趕到言銘家門口，按了門鈴也敲了門，屋始終沒有任何靜。

這不是真的出什麼事了吧？

虞恬又試圖給言銘打電話。

結局和言文華的一樣——沒有人接。

又在門口等了會兒，可屋還是沒有任何反饋。

虞恬這下真的有些張起來。

趕拿出了手機，幸好言銘家的大門是指紋和碼一的電子鎖，而言文華擔心言銘出事，提前已經把碼發給了自己媽媽。

虞恬戰戰兢兢地輸碼，聽到電子鎖打開的聲音，幾乎想也沒想，就焦急地往屋里沖去——

“言銘哥哥！你沒……”

虞恬的話甚至還沒來得及說完，一抬頭，就被眼前的場面給震懾住了，那個“事”字徹底卡殼了。

臆想里已經病到暈厥出現生命危險的言銘，此刻正赤-著上，圍著浴巾，用巾著還有些意的頭發。

他像是剛洗澡出來，瞪著門口的虞恬看了足足一分鐘，才反應過來。

“虞恬？”

言銘微微皺著眉，頭發因為剛洗過變得垂順，一些發凌地分散遮擋了他原本凌厲淡漠的目，讓他整個人都帶了種溫和的錯覺。

虞恬在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什麼的瞬間，就下意識非禮勿視地閉上了眼睛。

知道自己不應該看的。

但強烈視覺沖擊的記憶是很難立刻抹除的。

而一旦閉上了眼睛，思想好像更是上了想象力的翅膀。

虞恬的腦錯閃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言銘的、腹和人魚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然后是言銘的、腹和人魚線、言銘的、腹和人魚線、最后徹底是言銘的、腹和人魚線……

平日里穿著服看不出來，但沒想到言銘材竟然這麼好。

虞恬的臉隨著越發飛馳的思緒變得越發滾燙，覺得自己像個用眼睛犯了死罪的囚徒，了的神明。

沒有視覺后，其余變得更加敏。

虞恬聽到言銘轉回房間的關門聲，片刻后，才重新聽到了對方穿著拖鞋走來的聲音。

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和自然：“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嗎？”

“可以。”

虞恬再度睜開眼。

言銘已經穿上了居家休閑服，他坐在沙發上，一只手拿著一瓶蘇打水正在喝，另一只手則放松而懶散地垂在側，修長白皙，但理條紋里蘊藏著力量，喝水時結滾，讓虞恬看了也覺得下意識有些干。

虞恬不自覺地移開了視線。

覺得天氣有些熱，折騰的變得更加煩躁不安，只能低頭看向地面。

清了清嗓子，和言銘保證道：“你可以放心，我剛才看見的，已經全部忘記了！我這個人，以記差著稱的！”

言銘沒說話，只抬眼掃了下虞恬，然后他徑自喝了蘇打水，懶洋洋地朝著墻角里的垃圾桶扔去。

利落干脆的拋線后，罐裝蘇打水空瓶不偏不倚地落進了垃圾桶里。

同時響起的，還有言銘淡淡的聲音——

“孩，18歲。右足底被鐵釘刺傷，已清創，傷口已愈合。6天后發熱、咳嗽、咀嚼無力、多痰，局部張，繼而頻繁四肢搐，鎮靜藥治療無效。為保證患者安全應立即采取的治療措施是？”

虞恬幾乎想也沒想就口而出：“氣管切開。”

“正常年男的紅細胞、紅蛋白的正常參考值是多？”

“4.0-5.5x1012/L、120-160g/L。”

虞恬幾乎是下意識回答完的，但答完后，多有些納悶。

難道言銘是為了考一考的專業知識？這不都是臨床醫學期末高頻考題嗎？

只是還沒開口，就見言銘看了一眼：“所以我怎麼相信你會忘了？”

他語氣很平：“但凡能從我們學校醫學院里畢業的，沒有人會是記差的。”

“……”

虞恬恨恨地抬頭，敢怒不敢言地看了言銘一眼。

這家伙竟然用套路！

言銘似乎到虞恬的眼神，他的聲音淡淡的：“師夷長技以制夷。不是你說的嗎？誠實一點，我也能用一點從你那里學到的套路。”

虞恬著頭皮，看著地毯：“但我們學醫的，不論是男還是的，其實看了都不會讓人有什麼神和興，雖然我是看了，但其實和看大老師一樣平靜。”

虞恬覺得自己說的是真話，但耳朵和臉還是不自覺得燒起來，像是在說什麼彌天大謊一樣。

言銘這人果然是非常好的醫學生，觀察微。

“你既然心如止水，那耳朵這麼紅是怎麼回事？”

虞恬很想夸言銘觀察的很好，但下次不要再觀察了。

狡辯道：“因為你這里比較熱，周圍環境溫度比較高，所以才造我耳朵這邊細管充，才會耳朵發紅。”

虞恬干道：“溫差，主要是溫差的原因。”

為了驗證自己所說，不得不裝模作樣地朝自己耳朵扇起風來。

言銘對虞恬的借口不置可否，他只微微皺了下眉，然后移開了視線，用仍舊冷靜低沉的聲音告誡道：“總之，忘記你剛才看到的。”

言銘的聲音冷酷，但虞恬看到，他的耳朵也是發紅的。

鬼使神差的，虞恬聽到自己傻乎乎地開了口：“你的耳朵也紅了……”

言銘抿了下，瞪了虞恬一眼，簡潔地吐出了兩個字：“溫差。”

是是是，溫差，肯定也是溫差。

很快，言銘就換了話題：“你來干什麼？”

“言叔叔說你病得嚴重，他沒聯系上，人在外地，擔心你，才給了我你的大門碼，讓我過來看下你的況，我不是有意沖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