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突來的氣聲, 打斷了所有人的呆滯。
陳剛疾走幾步,將燙手的湯碗放到了桌上, 然后下意識看向妻子。
按照以往, 妻子定然一邊抱怨,一邊心疼的幫自己找冰塊捂手。
但憾的是,這一次,自己那溫可的妻子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此刻正柳眉倒豎, 像是看著階級敵人一般的瞪著老婁:“你...你松手!怎麼就你對象了?接人是接人, 你懂不懂?”
以為自家妹子被騙了的田雨整個人都不好了。
二妹個傻丫頭, 不會以為婁路回去接,就誤會他們讓認了對象的意思吧?
這怎麼行?
就算對于婁團滿意, 有些事也得有個章程不是?怎麼能不清不楚就訂下名分?
“媳婦...”陳剛出被燙紅的指腹,試圖找存在。
“你起開!”田雨一把推開丈夫過來的手, 然后抓住妹妹, 帶著人往屋里走。
臨走還撂下一句:“你們先吃。”
“噗...”周建設率先不厚道的笑了出來, 為老陳的尷尬, 也為老婁的黑臉。
該!他們刺激單漢。
然后, 不意外的迎來了兩個男人冷冽的眼刀子。
周建設轉個, 拿后腦勺對著他們。
....嘖, 有本事朝你們人能耐去, 給他甩臉子算什麼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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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頭, 你跟姐說,老婁見到你是怎麼介紹他的?”甫一進屋, 田雨便急急問。
面對大姐, 田宓到沒有不好意思, 老實道:“一開始他沒說是我對象, 是我開口確定關系的。”
接下來,田宓便在大姐不可思議的眼神中,講述了當時因為李紅娟造的烏龍事件,還有自己的將錯就錯的決定,同時對于這一路上,男人的各種關照都簡略的說了一遍。
聽完妹妹的轉述,田雨咂了幾下:“老婁的確優秀的,你不知道,多的是人要給他介紹對象呢,要不是太優秀了,我也不會忍下他那麼大年紀的缺點,到底瑕不掩瑜嘛...不過話說回來,我就說奇怪呢,看你照片一眼就看上了,原來是見過你啊...”
田宓彎了彎眉眼,也將自己在供銷社見到他背影的事說了下:“我們也是緣分。”
“的確是有緣!”田雨連連點頭,轉而又傳授經驗:“不過也不能因為男人的一點小,就的不行,還要將眼睛亮了繼續觀察。”
田宓當然懂:“姐你放心吧,我曉得呢,當時也是機會湊巧了,后來想想,各方面條件都這麼好的男人,你妹子我不抓訂下名分,是不是有點傻?”
嘿!這丫頭,田雨也笑了起來,拍了妹妹的手臂一記,慨不愧是的妹妹,就是機靈。
二妹這麼聰明,也不跟自己生疏,是徹底放下了心。
方才也是自己大驚小怪,太激了,大約二妹在的固有記憶中還是個黃丫頭。
就好像當初,若不是丈夫提醒,完全忘記自家二妹已經到了結婚的年紀,慣有思維害人,得改!
要切記,自家二妹已經是個二十歲的年人了。
至于錢晶晶的事,等飯后再知會妹妹一聲,萬一那姑娘找上妹子,得心里有個數才好。
唔...晚點也讓老陳跟婁團說一下這事。
如今婁路回已經是自己的妹婿,這時候,田雨對待錢家兄妹想要撬墻角這事的看法又不一樣了。
自家妹子跟妹婿訂了名分,那基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了,想來錢家兄妹也不會再來攀扯,否則可就是覺悟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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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人并沒有先筷子。
只有兩歲多的胖丫頭果果的扛不住,被父親抱在上喂飯。
見姐妹倆從房間出來,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果果頓時飯也不吃了,手朝著媽媽要抱抱。
田雨快走過去,一把接過閨,攔住想要湊過來親親的小,熱的招呼大家吃飯。
尤其面對婁路回時,那態度,已然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熱的陳剛看著都泛酸,他有種直覺,往后他的家庭地位將會大幅度降低。
當然,這一切的酸,在對上妻子滿面紅,笑容不斷時,他又和下了眉眼跟著笑。
算了,媳婦開心就好...
田雨今天高興,允許丈夫喝酒,但也只能一杯的量,大約二三兩,喜的有些嗜酒的陳剛格外珍惜,酸溜溜什麼的全都拋到了九霄云外。
一大家子圍在一起,哪怕外面寒風肆,雪花漫天,也依舊擋不住團聚的熱鬧。
田宓左手邊坐著大姐,右手邊坐著婁路回,聽著大家天南地北的聊著,一直彎著眸子笑。
“大家多吃點,一大桌子菜,可是我忙了一天的,不吃完都不許走。”田雨起,拿起湯勺,給每個人的碗里都舀上滿滿一碗羊。
周建設第一個響應:“嫂子就放心吧,就你這手藝,我保管湯跟蔥葉子都能給你吃了。”
“哈哈,這話嫂子可記著了,等會兒吃不完可不許走。”
“不走,絕對不走,晚上就在家里打地鋪。”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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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后。
知道田家姐妹久別重逢,定然有很多話要說,婁路回與周建設還有陳剛一起收拾了碗筷,又坐著喝了杯茶水消消食,便提出離開。
臨走時,婁路回問田宓:“我明天還有一天休息,部隊里的戰士們組織鑿冰捕魚,你想看嗎?”
捕魚=小錢錢!
田宓飛快點頭:“去!”
果然,婁路回一點也不驚訝,笑說:“那我明天早上八點來接你。”
“八點會不會太晚了?”部隊軍人們起來的不都是早的?
男人面不改:“不晚,戰士們早上有事,八點之后才有時間。”
這麼算來,明天不就可以睡個的懶覺,調整坐了一天車的疲乏嘛?
這份認知,田宓的心更好了,抱著已經跟親熱的不行的小外甥,握住的小爪,朝著男人擺手:“明早見!”
婁路回低笑,不好意思小姑娘的腦袋,只能按了按與有幾分相似的小胖丫的腦袋,低低沉沉應了聲:“明早見!”
說完便拉著看戲的周建設離開。
見狀,田雨朝丈夫使了個眼。
陳剛會意,抬腳就跟了出去。
剛走到外面,就聽到周建設賤兮兮的聲音:“...你不老實啊,我怎麼不知道戰士們明天早上有事?你這事騙小嫂子吧?”
婁路回心不錯,黑暗中角的弧度一直勾著,聽了周建設的調侃,他也只懶洋洋回:“嗯,你沒有對象,不懂這其中的趣。”
我特麼...周建設直接給氣笑了。
就在他準備嚷嚷幾句他單他驕傲,他響應國家晚婚的號召時,就聽到后面有靠近的腳步聲。
兩人齊齊回頭,婁路回問:“怎麼出來了?”
陳剛:“先去你宿舍坐坐,有點事跟你說,關于錢勝的。”
聞言,婁路回跟周建設齊齊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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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
客人走后。
田雨便與自家的三個孩子又介紹了一遍田宓的份。
兩個男孩子都大了,陳尋今年13歲,與盼娣一般大,長的很是俊秀,不像陳剛,也不怎麼像大姐,反而更像田紅星,若不是輩分不對,這孩子跟向小朋友站在一起,定然被所有人誤會是親兄弟。
雖說外甥像舅,但這也太像了,舅舅還是年紀更小的那個。
老二陳兆今年十歲,與向同歲,不過他像了姐夫十十,清清秀秀的類型,迷你版陳剛,瞧著還可樂。
至于小丫頭果果,田宓又顛了顛懷里香味十足的小家伙,對著嘟嘟的臉頰又是一口,實在太喜歡了,沒辦法,委實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驚喜,這丫頭居然有六七分像自己。
傳學,果然是一門很神奇的學問。
“你咋買了這麼多東西?”妹妹逗著閨玩兒的時候,田雨正從包里拉東西,據妹妹說,這一大包,全都是在滬市給他們買的禮。
田宓不以為意:“也不算多,都是用的到的,比如那些香皂、巾,那邊都不要票,還便宜。”
“那也花了不錢,這...”田雨愁眉苦臉,一是舍不得妹妹花了這麼些錢,瞧著得有一兩百,另一個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問哪來這麼些錢。
田宓卻主說道:“我自己賺的,晚點告訴你。”這會兒有孩子們呢,那賺錢的方法,對于別人來說太過危險。
關于捕魚賺錢這事,只要還想要靠這些茁壯錢包,就肯定瞞不住。
與其讓他們胡猜測探尋,還不如半真半假的主一些。
田雨不知妹妹心中的盤算,雖然還有些擔心二妹是怎麼賺錢的,會不會是投機倒把?但這會兒的確不方便聊這個話題,便將孩子們的服拿出來,開始在三個孩子上挨個比劃。
很快就又高興起來,別說,大城市的服就是好看:“陳尋陳兆,去換上看看合不合適,不合適媽給改改。”
得了新服,還是在過年以外的時間,兩個男孩也開心,接過服后,先靦腆的朝著陌生的二姨道了謝,才拿著服去房間換。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貴了,買料子能便宜一半,下次可別買了,大姐不缺這些,你一個姑娘家也得有計劃的給自己攢錢,不能大手大腳的瞎花,這萬一以后要用到錢了,兜里比臉還干凈...”田雨又開始翻看起給果果買的服,著上面的小花邊,疼的不行。
個死丫頭,這是花了多錢喲。
田宓被的表逗笑:“姐你放心吧,我自己留著錢呢,再說這次過來,爸還給了我一百。”
聽了這話,田雨手上的作一頓,怔愣了幾秒,才又嘆了口氣:“爸那人...他也不容易,我當年結婚的時候大環境不好,他還背著媽,去外面借了二十塊錢給我當嫁妝,還給添了十六條,因為這些,當年我嫁進陳家,婆婆都高看你姐我一眼。”
自家婆婆是個好老太太,但婆媳好像天生對立,一開始的時候,們兩人都帶著見看對方,委實磨合了大半年才相融洽。
提到田紅星,田宓不又想到父親忙前忙后送自己,還有那抹眼淚的畫面,抿了抿,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悶悶道:“姐,我打算過一陣子把錢寄給爸,我手里不缺,但是家里應該沒什麼錢了,要是被媽發現,怕是鬧騰的厲害。”
欒紅梅...是姐妹幾個話題中都不愿意提及的存在。
“宓丫頭,別怨媽,等你當娘就知道了,也不容易。”田雨沉默了半晌,突然放下手上的,起坐在妹妹的邊,要接過閨。
但這會兒,果果小胖丫已經被二姨帶來的一堆糖果點心收買了,滿腦子糖炮彈,哪里還記得媽媽。
見手,立馬扭頭,將臉埋在田宓的脖頸,兩只胖乎乎的小胳膊也抱著二姨的脖子,里還急急拒絕:“不要,不要!要二姨。”
田雨氣的拍了的胖屁一下,嗔罵:“我看你是想要糖果吧!我告訴你,死心吧,一天只能吃兩顆。”
聞言,小胖丫立馬被威脅住了,扭過頭盯著人,嘟嘟、胖乎乎的臉頰上,出一個委屈到不行的表,要哭不哭的威脅著。
然后,見媽媽依舊黑著臉,不為所,小丫頭立馬換了一招,討好的出胖手手,笑出小米牙:“媽媽,抱!果果最喜歡媽媽了。”
“噗...鬼靈,肯定隨了你爹,得有八百個心眼子。”話雖這麼說,田雨卻還是被閨哄的眉開眼笑,一把摟過人親香了好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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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剛才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田雨手上的作又是一頓,然后側頭看向妹妹,嘆了口氣:“你大了,告訴你也沒什麼,你知道我跟長卿之間有三個孩子,媽都沒保住嗎?”
田宓點頭,接著又搖頭:“我知道有孩子沒保住,但不知是多個。”
聽得這話,田雨也不意外,表變得有些麻木:“你不知道這事是正常的,應該說,村里的小輩都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見到大姐這樣,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聲,總覺得接下去的事,會比想象中的還要慘烈。
果然,田雨面上又染上愁緒:“其實不是的。”
“不是什麼?”
“其實媽不是六年沒保住三個孩子,嚴格來說,是不要命的懷孕,八個月流產了三次,每一次,孩子都沒滿三個月。”
嗡!
田宓只覺的腦袋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記,好半晌才回過神,張了張,視線不知道怎麼就模糊了起來,想問為什麼要這樣,嗓子卻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什麼話也問不出來。
好在田雨也不需要問,繼續道:“其實,你還有個大哥,不是長卿,是跟我一起出生的龍胎,也是我的大哥...”
再后面,田宓在大姐的口中聽到了一個,對于做母親的,幾乎挖心拆肺的故事。
原來,當年跟大姐一起出生的龍胎哥哥田長喜,是田家真正的長孫,田長喜從小聰明伶俐、乖巧懂事,被爺父母寄予厚。
小小的長喜也不負長輩的疼,長到五歲時,已經能背下很多醫配方。
老爺子常常手把手教大孫子讀書識字,辨認藥材。
那時候的生活是滿幸福的,爺他們也能看得到這個大孫,雖然沒有哥哥那般待見,卻也算和藹。
只是這一切就像是鏡花水月,在田長喜五歲那一年,徹底被打碎了。
田雨現在都記得,那一天早晨哥哥起床時說了頭疼。
母親欒紅梅一開始只以為哥哥是傷風了,給人喂了姜水,又蓋上被子便出門去干活。
等中午回來做飯的時候,發現兒子臉比早上還難看,便去公爹那邊尋人過來瞧瞧。
對了,那會兒還沒分家,欒紅梅也還是個剛結婚幾年的小媳婦。
應該說,只有一個兒子的老爺子本沒想過要分家,小輩們也是這般想的。
但老爺子當時急著去隔壁鎮上出診,也沒將孫子的病癥放在心上,見孫子發熱寒,就認定是小兒傷風,給開了藥便離開了。
走的時候,還呵斥了不想讓他出去的兒媳,病人耽誤不得,他的趕去出診,從這一點上看,他是個好大夫。
只是這一出診,等老爺子穩定好病人的病回來后,聰慧乖巧的大孫子已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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